第四章

看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我再也抑製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蕭玨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笑聲絆住了腳步，猛地回頭，眼神裏滿是驚疑。

“你笑什麼？”

我緩緩收住笑聲，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道。

“蕭玨，別演了。”

“你把我關在這裏，真是為了立威？還是為了方便封鎖消息，掩蓋你輕敵被俘的醜事？”

他臉色驟變，眼中掠過一絲被戳穿的慌亂與惱怒。

“季雲曦！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我毫無懼色地迎上他因憤怒而扭曲的麵容，冷冷一笑。

“你不過是怕陛下知道，你這位主帥是怎麼失職被俘，又是怎麼靠你口中那個‘滿腹算計’的未婚妻力挽狂瀾的！”

“閉嘴！”

至此，蕭玨徹底撕下了偽裝，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就是看不上你，又怎樣？”

“一個日漸沒落的武將之女，也配得上我鎮國公府？若不是我爹執意如此，你以為我會多看你一眼？”

我靜靜看著他，語氣平靜得令人心寒。

“既然這麼看不上我，當初為什麼不拒絕這門親事？”

“因為你比誰都清楚，這些年若不是我在背後為你出謀劃策，替你處理那些你看不懂的軍情急報，你蕭玨哪來今天的名聲和戰功？”

“你搶了我多少功勞，自己數得清嗎？”

“是！都是我憑本事搶的！那又怎樣？！”

蕭玨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獸，口不擇言地低吼：

“季雲曦，就算一切如你所說，又能如何？！”

“本來，你若像從前一樣安分守己地輔佐我，等我功成名就，或許還會給你留幾分體麵。”

“可你竟敢私自調兵！既然你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說完，他臉上浮現出一抹近乎殘忍的得意。

“不妨告訴你，參劾你居功自傲、延誤軍機的折子，我已命人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了！”

“敵寇已潰，殘局我自能收拾。”

“而你這種不受掌控的女人......我留不得了！”

聽到這最惡毒的算計，我不但不懼，反而再次笑出聲來。笑聲裏的嘲弄與洞悉，令他心頭一凜。

“你又笑什麼？！”

我迎著他驚疑不定的目光，雖然虛弱，眼中卻滿是譏諷：

“我笑我們......果真不是冤家不聚頭。”

在他驟變的臉色中，我一字一句清晰說道：

“畢竟，在你忙著構陷我的時候，我也早將你蕭大元帥如何輕敵冒進、兵敗被俘，以及我如何臨危受命、擊潰敵軍的實情，以密奏呈送禦前了。”

望著他瞬間慘白、寫滿驚駭的臉，我輕聲補上最後一句。

“算算時間，此刻奏報應當......早已抵達京城。”

蕭玨剛要斥我虛張聲勢，然而命運仿佛刻意印證我的話。

下一秒，一身戎裝的永安公主在一隊精銳禦林軍的護衛下，出現在陰暗的地牢中。

“蕭元帥，好大的威風啊。”

“本宮奉父皇之命，前來犒賞三軍。隻是不知，眼前這副景象，是何緣故？”

公主現身的那一刻，蕭玨渾身一僵。

他猛地看向我，直直撞進我眼中毫不掩飾的挑釁與冰冷——刹那間，他全都明白了。

我不再是那個隻能在他身後默默付出、任他拿捏的季雲曦。我已尋得新的盟友，一個足以撼動他的、強大的靠山。

事到如今，蕭玨隻能咬牙跪下，接受他封鎖消息、獨占功勞的算計——徹底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