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宜安睜開眼睛時,病房裏一片慘白。
麻藥的效力剛過,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上來,她下意識想動,卻發現自己右腿打著石膏,左臂纏滿繃帶。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以柔帶著哭腔,“誰知道她會突然走出來啊。”
“好了,別哭了。”傅時凜的聲音低沉溫柔,“有我在,不會有事。”
周宜安盯著天花板,忽然扯了扯嘴角。
她撐著床沿,忍著劇痛一點點挪下床,扶著牆走到門口,猛地推開門。
走廊上,傅以柔正撲在傅時凜懷裏,臉頰貼著他胸口,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而傅時凜的手,正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
聽到動靜,兩人同時轉頭。
傅以柔臉上還掛著淚,卻在看到周宜安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別過臉去。
傅時凜怔了一下,隨即鬆開傅以柔,快步走過來扶她:“安安,你怎麼下床了?醫生說你——”
“我沒事。”周宜安避開他的手,目光落在傅以柔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你妹妹,撞了人,連句道歉都沒有?”
傅時凜皺眉,轉頭看向傅以柔:“以柔,給你嫂子道歉。”
傅以柔猛地瞪大眼睛:“憑什麼?!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跺了跺腳,聲音拔高,“哥!你以前從來不會逼我道歉的!”
“以前是以前。”周宜安淡淡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現在我躺在醫院裏,她連句對不起都不肯說,是不是太沒規矩了?”
傅時凜臉色沉了下來:“以柔,道歉。”
傅以柔咬住嘴唇,眼眶瞬間又紅了。
她死死盯著周宜安,突然抓起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我偏不!”
她轉身就要跑,周宜安卻冷冷開口:“攔住她。”
走廊盡頭不知何時站了兩個保鏢,直接擋住了傅以柔的去路。
傅時凜愣了一下:“安安,你這是?”
“既然她這麼不懂規矩,”周宜安看著傅以柔瞬間慌亂的臉,一字一句道,“那就送她去學學規矩。”
傅以柔尖叫起來:“哥!我不要去什麼禮儀班!你答應過爸媽會一直照顧我的!”
傅時凜下意識想開口,可目光落在周宜安纏滿繃帶的手臂上,喉嚨動了動,最終隻是低聲道:“去吧,學好了再回來。”
傅以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可這次,傅時凜沒有心軟。
保鏢架著她離開,走廊上終於安靜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傅時凜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
他親手給周宜安喂水、擦臉,甚至半夜她疼醒時,他立刻起身按鈴叫醫生。
周宜安靜靜地看著他忙前忙後,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冬夜。
她加班到淩晨,胃痛得直冒冷汗,是傅時凜冒著大雪開車跨越大半個城市,送來熱粥和藥。
那時他把她冰涼的手捂在掌心,說:“以後有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難受。”
就是這句話,讓她忍了99次婚禮延期。
“安安?”傅時凜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還疼嗎?”
周宜安搖頭。
傅時凜握住她的手,語氣愧疚:“等你好了,我綁也要把以柔綁來參加婚禮,這次絕對不會——”
“那個聯名卡,”周宜安突然開口,“解除綁定需要多久?”
傅時凜僵住:“什麼?”
“就是問問。”她語氣平靜。
傅時凜盯著她看了幾秒,喉結滾動:“七天。”
周宜安點點頭,沒再說話。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過了很久,傅時凜站起身:“公司有點事,我明天再來看你。”
周宜安“嗯”了一聲,看著他走到門口,突然道:“傅時凜。”
他回頭。
“沒什麼。”她沒說話。
傅時凜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但他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