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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聚會不久，老康就跟小妖怪鬧翻了。當時，倆人正在吃餃子，小妖怪突然把碗裏的醬油潑向老康，老康一閃，醬油潑到一幅風景畫上。風景畫上畫著一棵老樹，在風中掙紮著。老康經常把這棵樹當成自己的寫照。畫是老康妹妹的男朋友老五送的，被醬油一潑，當代繪畫差點變成古典名作。我問老康，為什麼小妖怪要這樣，老康說他猜想也許是因為那天夜裏他出來跟大家聚，而把小妖怪一人扔在家裏的緣故。老康心裏一邊罵著小妖怪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一邊自我反思，是不是跟哥們兒聚的太勤了。入秋以來，就基本上沒怎麼著過家，天天在城裏混，泡吧、蹦迪、喝茶、搓麻、吃宵夜，這種連續聚一般人都受不了。聚到最後大家確實也都有些頹了，完全無話可說，要不然發愣,要不然一齊傻笑。關鍵是老康覺得自己的胃病又有點兒犯了，煙抽多了，或者什麼東西吃的不對就往外吐酸水。偶爾回家想睡個懶覺，架不住這幫人輪流打電話，說大家都湊齊了，還不馬上出動。老康恨自己的耳朵根子太軟，三勸兩勸就被勸出來了。剛剛發過的毒誓又被拋到了腦後。但更多的時候，老康會找一些理由為自己開脫，比如人生如夢，轉眼就是百年，正可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之類的。雖然老康有胃病，沾酒就難受，但他心想對可口可樂當歌也沒什麼不好。另外，小妖怪的好些習慣讓他受不了。比如亂吐口香糖，那些黏黏的玩藝兒不是粘在老康的鞋上，就是粘在他的褲子上。有一次他出去談事，發現大家的目光總是在他的胳膊肘上，他一看上麵有塊嚼過的口香糖。

管跟這有沒有關係，反正老康談的那件事很快就黃了。在回家的路上，老康本來準備進了門就跟小妖怪發火。但進門以後，老康就變了主意。小妖怪不但給他準備好了晚飯，還讓他看她剛剛用大蔥栽種的盆景。麵對如此可愛的女孩，老康還能說什麼呢。老康突然明白，這個小妖怪本身就是一塊無處不在的口香糖，你可以把她從嘴裏吐出來，可她還是粘著你。一旦你被她粘住了，那就怎麼弄都弄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