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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諫

萬禧的春天

文:連諫

萬禧19歲的春天,爸爸和媽媽終於吵倦了,仿佛約好了般,他們乘了飛機起飛,再也沒了著陸的機會,在萬禧的心裏,這樣也好,是去了天堂的感覺,卻不知他們的吵,會不會繼續下去?變成粉畿的他們,輕盈得讓萬禧感覺他們的存在過,很不真實。

他們總是爭先恐後地表達一個意思:如果不是因為萬禧,對方早已是彼此的不屑於。

從小到大,他們一直這樣表達對一樁婚姻的倦殆,萬禧是自卑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或許,他們會擁有另一種幸福。

父母偌大而明亮的房子,便一下子空了,萬禧不願回去,冷清,沒有暖意,不是家的樣子。

19歲的萬禧有高而綽約的身材,不若南方女子那般簡約玲瓏,細膩的尖尖下顎,緊緊抿著的嘴角,微微上揚的眼神,恍若世間萬物皆不在眼中。

白天,萬禧埋進柔軟闊大的床裏,睡啊睡的,張著眼時,便抽煙,或把耳機塞進耳朵,前塵後世一點點遠去。

夜裏,萬禧在一家叫做上島的酒吧唱歌,搖曳在迷亂的光線裏,萬禧套著長長的棉布白裙,微裸的肩胛,是象牙般的光澤,有點點迷茫。

台下,是男女的種種情態,總與欲望有關,與愛之間,在萬禧看來,隔了很遠,亦常有悲情的女子,闖進來,從某個春光瀲灩的女子懷裏搶回丈夫,這便是了大千世界最最凡俗的一幕,任憑萬禧想不想看,每天都會上演。

看多了,萬禧對愛,就失望得徹底,隻是,常有男人懷抱了大束的鮮花,等在台下,或者高聲喊了:“萬禧!萬禧……”

萬禧不曾向台下望一眼,依舊唱得孑然。

收工的路上,被色色種種的男人攔截了,萬禧想,應該找個男人保護自己了。

於是,萬禧便收了全敬然的鮮花,四十歲的男人,魅力四射,而讓萬禧感覺親切了的,卻是他黑發間夾雜著幾絲雪白,很是入眼的慈祥,就想泊在他的掌心,輕輕放鬆一些因了孤傲而來的冷清,至於愛,就不必問了,這樣的男人,任是女人都會喜歡,婚姻定然已被某個藝高膽大的女子掠了去。

與全敬然喝過一次咖啡後,萬禧便說:“如果你願意、如果可以,能接送我上下班麼?”

全敬然隻笑不語,那樣暖暖的目光罩過來,讓萬禧想到了正午的冬天陽光下,自己願做了一隻疲倦的貓,蜷在他懷裏,眯起眼睛,安然小憩。萬禧也知,自己於他,終究隻能是小憩而已,絕無可能一輩子。

全敬然來接,唱歌、以及來去的過程中,果然清淨了許多。

第一次,便被接到了全敬然家裏,很是落拓的風格,牆上,錯落有致地掛著小幅裝禎的風光圖片,以及全敬然與一目光犀利女子的合影,萬禧不問,全敬然不說,很好的默契,被他擁在懷裏,吻,那樣一個淺短的過度,便是了床上。

尖利的疼劃過來,萬禧咬了唇,沒命地糾纏,糾纏在他身上,全敬然愕然於萬禧柔軟的身體,以及她柔軟的身體下,有淺淡的水紅色花開。

全敬然默默抽煙,突兀地玩笑說:“不是假的吧?”

萬禧淡淡地看著他:“你說是就是了。”

心裏的痛,卻洶湧澎湃,一個在紅塵滾滾裏混飯吃的女子,任憑怎樣辯解不是,誰又會相信呢?也罷,既然什麼前因後果都不曾想有的,就緘默了也罷,爭來爭去向一個男人證明自己的清白,萬禧從不肯,太委屈自尊,至於在他眼裏是怎麼樣的女子,還是隨他去吧。

被全敬然一把攬過來時,臉上的淚卻藏不住,全敬然一點點吻了,輕輕說:“我跟你開玩笑的。”

萬禧淺淺地笑了一下,知道他心裏未必,一粒藥丸就可以成就一個處女的謊言,像了她這般身份,怎樣的辯解都是無力。

全敬然待她還好,像掌心裏的貓,是萬禧想要的感覺,萬禧眼裏的漠然,漸漸淡了去。

關於牆上的女子,一直是兩個人的緘默,萬禧每次看了,便會想,這不過是全敬然沉默的警告:我不可以愛的。

萬禧便牢牢地守住了心,卻很少回家了,偶爾回去一次,便感覺曾經的家,是一段塵封的往事,很難勾起心底的燦爛,回全敬然的家,成了習慣,他有很多生意需要打理,總是很忙,萬禧是那樣一個知趣的女子,不需要叮嚀,他不在,任憑電話響爛萬禧也是不肯接。

有時,他在,接電話,萬禧便聽見他溫柔地和一個人說倫敦的天氣,兩下笑聲爽朗。

彼時,萬禧就坐在一側,那時,她才知道,世上最寂寞的事,莫過聆聽別人打電話。

全敬然放下電話,便會一把攬過萬禧,仿佛彌補般地吻啊吻,一直吻到萬禧臉上有淺淡的淚痕。

萬禧再唱一些傷感情歌時,便有了不經意的哽咽和淚水,心,是管不住的。

對愛失望得徹底,不過是想象中的設計,遇上了才知道,有一些預想,是根本的多餘。

全敬然不可能不知道,那夜,電話突兀地響了,萬禧知道,又是來自倫敦的天氣,萬禧望著洗澡間的門,忽然地忽然地,就不想讓全敬然聽見電話,飛快拿過一隻靠枕,死命地壓在狂響的電話上。全敬然看見時,靠枕下的電話,響得窒息。萬禧的臉蒼白著,他會怎樣的光火?怎樣的憤怒和鄙夷自己?

裹著浴巾出來的全敬然,先是怔怔地看她,然後,輕輕攬過她,拍拍她的臉,若大人安慰孩子。

全敬然沒接電話,萬禧伏在他懷裏,哭了。全敬然說:“萬禧,別去唱歌了。”

萬禧便不去了,到一家公司做文員,薪水不算太多,有了很多寂寞的夜晚,等全敬然回。自看見萬禧捂住電話起,全敬然就把家裏的電話轉到手機上了,常常是響兩聲,便匿沒了,如迫不及待要藏起來的秘密。

全敬然的對麵,住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應該是單身的,萬禧常見他拎了快餐,步履矯健地跳躍在回家的路上。

偶爾,在陽台上,萬禧會看見他,端一本書,或無所事事地看遠處。

目光撞到了,便是相視一笑,從沒說過話。

那日,發現鑰匙被鎖在家裏時,萬禧一下就手足無措了,全敬然在外地,一個黃昏,她惶惶站在門外,他路過時,見了問:“怎麼了?”

不知怎的,萬禧的淚就掉下來,嚶嚶說:“鑰匙鎖在家裏了。”

他笑笑說:“跟我來。”

萬禧猶疑著跟進去,他放下公式包,奔到陽台上,嘩啦一下,拉開塑鋼窗:“從這裏翻進你家,就可以了。”萬禧過去,他挨在身後指點給她看,果然,隻要踩在陽台上,一步便可以跨過去。

萬禧身後,有若隱若現的男人香,那樣天然的、青春茁壯的味道,令萬禧有了淺淺的暈旋。

他說:“我來吧。”健碩的身體便跨在了陽台牆上。

萬禧心裏有一陣蒼茫,才可以靜靜看他的家,幹淨,卻有點淩亂,是單身男人的家,可以讓女人肆無忌憚地鋪下身子去辛苦經營的、甜蜜的家。

他從門回來,拍拍手說:“門已經開了。”

萬禧不情願,甚至留戀地回了,在門口,他喊了:“我叫張楊,你呢?”

“萬禧。”

萬禧緩緩合上門。

全敬然回來,麵對他時,萬禧有了一些恍惚,一次,想對他說鎖在門外的事,話在出口之際,卻又吞回了肚子裏。

和張楊依舊在樓下或者陽台上遇了,話便多了,說一些沒邊際的話,而張楊想必是明白萬禧的身份的,關於她和全敬然之間,話語中從不涉及,那麼懂得回避別人的尷尬,萬禧漸然地喜歡了。

萬禧知道與張楊的一些相遇,其實是刻意的,隻是這樣的刻意,她究竟不出是誰的主動。

那次,全敬然去外地,寂寞裏,萬禧敲了張楊的門。

很多話,說得幹澀,不若在室外相遇的那般自然。

被張楊怎樣擁了,萬禧記不得了,擁擠在淩亂的沙發上,連床都來不及去,像火焰,要迫不及待地燃燒。

在全敬然回來之前,這樣的燃燒一直持續,即使燃燒,在未婚男子的懷裏,也是塌實的。

冷卻下來後,萬禧多麼希望張楊能夠問問自己和全敬然之間,第一次有了傾訴的欲望,那麼多的前塵後世,迫不及待地想要交代給他聽,張楊,卻不問。

有了張楊,全敬然就被淡漠了許多。

甚至身體在一起時,心也不在。萬禧知道,全敬然也是的,對於他,自己不過是一支精致而合他口味的香煙,濃淡適中,他想抽了便拿來點上,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需要,不想抽了,隨手扔掉,也是無關痛癢,最多一點憐惜而已。

全敬然不在時,萬禧飛快鑽到對麵的張楊懷裏,暖暖的,靠在一起,常常是閉了眼,不看,話洶湧在心裏,萬禧知道,任憑一些東西在心裏煎熬,在張楊麵前自己是沒資格表達的,它們被攥在張楊手裏,去留由不得自己,張楊明白自己和全敬然的關係,隻要想,掙脫是很容易的事。

有一陣子了,全敬然不再出門,便是了萬禧的煎熬,常去了陽台或在樓下,張楊張楊,哪怕看一眼,都是幸福的。

卻很久沒見了,仿佛所有可能的路遇被統統繞了過去。終於熬到全敬然去外地,那夜,萬禧套了弋地的長裙,盤了玲瓏有致的發髻,一身暗香浮動,敲張楊的門。

開門的是一張青春明媚的臉,萬禧愕然。她微微笑:“你找張楊麼?”眼裏有淺顯的戒備。

下麵的話,萬禧便不知該怎麼說了。

張楊過來,見了萬禧,眼神跳躍一下,臉上堆砌起幹澀的熱情:“全太太,又把鑰匙鎖在家裏了,是嗎?”

萬禧木然說哦,木然地跟進來,沙發幹淨整齊,萬禧就那麼無錯地站著,嚶嚶地就哭了:“我怎麼又把自己鎖在了外麵。”那樣潛在的話語,隻有萬禧和張楊聽得懂。

她用手遮住臉上的絕望,有冰涼的金屬貼在臉上,自從被鎖在外麵,把鑰匙扣在小指上便成了習慣,是張楊教的。

張楊說:“你等著,我馬上進去給你拿。”

客廳裏剩萬禧和女孩,綿長綿長的寂寞。

幾乎是瞬間,張楊回來,從門,在萬禧,卻像了一輩子那麼長的寂寥。

那夜,萬禧就這樣傾聽著對麵傳來清脆的笑聲,萬禧關上窗子,便有了窒息的感覺,那樣的快樂,與自己咫尺,卻是天涯了。

沒等全敬然回來,萬禧搬回自己的家,也無所謂搬,全敬然家裏,幾乎沒有東西是屬於自己的。

無聊的時候,萬禧去健身房,在器械上拚命折騰自己,氣喘籲籲裏,很多前塵後世被疲勞擁擠出去。

後來,全敬然找到家裏,萬禧本想拒絕的,卻沒有,被他擁在懷裏時,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管愛與不愛,對他已是習慣了,習慣了哪怕片刻,孤獨被他趕跑。

萬禧便想到了父母,他們爭吵了一輩子沒有分開,彼此在一起,也是習慣了吧?

和全敬然的幽會,就改在了萬禧的家,在父母的床上,和全敬然糾纏在一起,萬禧便把父母相互排斥卻又習慣依賴的感覺體味了個徹底。

那次,在健身房,萬禧蹬著健身車,相鄰的一架車子上突兀地多了個女子,隻那樣犀利的眼神,萬禧便知道了是誰,她終於從倫敦回來了。

她騎在車子上,蹬車,一直一直地看著萬禧,萬禧不語,望著前方蹬車,汗水淋漓地下來。

她說:“我回來了,聽別人說過你,據說很美。”

萬禧說了謝謝。

她說:“全敬然是個不錯的男人,我不會怪他。”

萬禧說哦。

然後,兩個女人蹬車,然後,她便走了,仿佛隻是蹬車的無聊裏,和一個陌生的女子搭訕而已。

萬禧一直蹬啊蹬,蹬到聽見心在細微而清脆地破碎,一直到被健身房的管理員提醒了閉館。這就是萬禧從一個春天到另一個春天的過程,曾經懷了一些朦朧的幻覺與兩個男人做愛,卻沒有被愛過,從現在開始,她要找一個人,好好的,好好地愛一次。

臉頰依舊是濕的,汗水和淚水,不知哪個更多些。

恨恨地,好妤想用這場外遇打爛死水般寂寥的生活,用有人七年如一日地牽掛著對自己的喜歡證明給仲天看,不是我不可愛了,而是你的心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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