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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不外賣愛情不外賣
連諫

愛是火焰上的舞蹈

文:連諫

1,秘密縫隙背後的傷口

夜晚寂靜,盛梔趴在窗上,零零落落的車子,在空氣裏摩擦出長長尾音的呼嘯,逶迤而去,因為愛著荒唐不羈的樂天,盛梔是愛哭的,手指白得像經年被淚水浸泡,眼睛水盈盈的,讓人擔心淚會隨時滑出。

第一次目睹樂天和另外女子在一起,盛梔哭得痛斷肝腸,樂天賭咒發誓慌了手腳,盛梔以為他會就此改過,然後又被不爭的事實告知:根本不可能。不想失去,便容忍了樂天帶著淋漓傷害的愛。在男人,感情的忠貞與身體的背叛,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盛梔沒習慣給出差的樂天打電話,他有各種各樣嚴絲合縫的借口不接手機,任憑響個不停的振鈴,惹出諸多揣測,讓心無限絕望地受傷。

樂天出差一周了,鄺莫打來電話問:盛梔,樂天在家做什麼?回來三天了,不到公司也不開手機,讓他接電話,我有業務上的事問他。

盛梔咬著唇,低聲說:你知道他回來了呀?

樂天什麼時候才能不貪玩,我給酒店打電話了,服務台小姐說他訂了三天前的機票,沒回來才怪呢。

一絲一縷的疼,在盛梔心間抽過,這樣的事數次發生,樂天出差回來直接奔到到某個女子床上,廝混一兩夜才肯回家。

愛情上的背離,隻要不知傷害便不會有,盛梔寧肯被樂天蒙在鼓裏,而他的謊言他的掩飾總在不經意間露出小小的縫隙,變做冰寒的利刃,準確淩厲地紮來,讓她無處躲藏:樂天早晨就出去了,等他回來,我讓他給你電話。

鄺莫恨鐵不成鋼地輕聲長歎,放下電話,盛梔摔在床上,淚刷地落下來,其實,樂天壓根就不曾回家,彼時,他正以出差做了幌子,在某個女子的床上廝混。

盛梔固執地認為,隻要心還在疼,愛就在,當心不再為他痛疼,情已成灰,所以,她寧肯承受著痛疼撒謊,讓鄺莫以為他確實已回,隻是沒去公司,也不肯道出真相。

因鄺莫是樂天已故姐姐的丈夫,並無血緣關係,對樂天情深義重一如兄長,公司產業不菲,相貌落拓,守著一份被亡妻帶到天堂的愛情,對頻頻向自己示好的女子麵目冷清,是盛梔見過的最淒美動人的愛情絕唱。

或許是愛屋及烏,對樂天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小舅子,鄺莫又愛又恨又無奈,唯一能做的是為樂天的桃色糾葛善後,再然後,把樂天厲聲嗬責得信誓旦旦痛改前非。

樂天是改不掉的,隻是花得更隱秘些罷了。

那天夜裏,盛梔撥了樂天的手機,不在服務區。

第二天,第三天……仍不在服務區,盛梔一點點慌下去,從如風過庭院漸漸如狂風穿堂。

2,愛情無法到達服務區

一周後,盛梔跌跌撞撞奔在黑漆漆的街上,失魂落魄地擂響了鄺莫的門:姐夫,我失去了樂天的消息……

鄺莫望著盛梔被風弄亂的長發,臉上有輕微的驚詫:他沒告訴你去哪裏麼?

出差之後他就沒回過家,我怕你指責他,沒敢告訴你。

鄺莫忿忿:這個樂天也太出格了,等他回來,我要好好訓他。

客廳很暖,盛梔還是感到慌亂導致的冷,從心底裏泛上來,憑她對樂天的了解,隱隱預感他不是耽擱在外麵的荒唐裏了,而是回不來了,怕被不祥的預言擊中,便不敢說出,隻是抱著臂膀,眼眸無助。

鄺莫恨恨不語地撥電話,全是無效勞做,看看臂膀微抖的盛梔,便去打開壁爐,客廳被映亮了,火焰的光澤在家具上舞蹈,盛梔的淚便落下來,樂天是個浪漫的男子,鄺莫買下房子時,樂天極力慫恿他修座壁爐,當寒風在房外奔跑,雪花在窗外飛舞,與相愛的人擁坐在壁爐前,整座房子裏會充滿童話般的浪漫溫馨,該多麼美好。

深諳生活情調的男子,總能輕易就抓住女子的心,給予傷害也是輕易,浪漫情調哪個女子會不去心儀呢?麵對女子的心儀,所謂男子的定力,不過是害怕承擔責任的膽怯而已。

偷情的樂天一向戴著結婚戒指,在這個及時行歡的遊戲年代,大多身體糾葛隻是從平庸生活中偷得片刻肆無忌憚的方式,愛情不是目的地。

鄺莫不停地撥打樂天的手機,始終不在服務區。

壁爐泄露出的光澤在家具上漸漸淡去,天亮了,盛梔幽幽說:給她們打電話吧。

鄺莫是懂的她們是誰,婉轉說:我去公司把所有認識他的人的電話打一遍。

現在打。盛梔隻想知道樂天是否安好,哪怕,接電話的他臂彎裏臥著一個瀲灩的女子。哪怕他被鄺莫嗬責得灰頭土臉。

猶豫再三,鄺莫逐個打了,壓抑著低低的聲音,小心翼翼地看著滿眼希冀的盛梔。

當他無奈地放下電話,最後一絲希冀已湮滅在盛梔心裏,她默默地拿起電話,按上了119,大聲說出我丈夫失蹤了之後,被囚禁的哭聲,騰地散落滿地,鄺莫直直站在麵前,雙手一次次攤開又合上,想給予的擁抱徒勞落在溫暖的空氣裏。

3,請勿驚醒沉溺的希冀

樂天真的乘飛機回了本市,卻沒人知道他出機場後去了哪裏。

或許,他知道改不掉花癡本性,倦了漫長的一生要為盛梔的眼淚不停懺悔,亦不屑於在鄺莫的訓斥下賺銀子。所有人都這樣安慰盛梔,包括鄺莫,他們說健忘是一種幸福。

盛梔做不到。

他們又說,盛梔如果你忘不掉,就隻記得他的不好。可是,太艱難了,樂天給了她三年的疼,那些刻骨銘心的疼,用優美的姿勢,留在記憶裏,它們不再了,在一個人的黑夜裏,記憶的底片愈發清晰,哪怕他曾無數次惹自己哭泣,隻是,他細膩溫存好的好,還是抹不去的,盛梔知道樂天最大的弱點是心管不住身體,當美好的誘惑當前,他便脆弱成小小的孩子。

他喜歡在陽光明媚的午後把她托在膝上,眯著眼睛一點點地吻她的睫毛,用牙齒咬開她頸下的扣子……隻有在他的掌心裏,盛梔才感覺自己是天使是公主,被寵被愛,柔弱無比,哪怕在離開的無數個瞬間讓自己哭泣。

現在,盛梔夜夜擁抱著被樂天拋棄的身體,蜷縮在床上哭泣,她依舊是天使,是因折了翅膀而墜落在寒冷的荒原。

鄺莫常來,陪她說話,或帶她上街,心情好的時候,會去他家坐坐,很辛苦地說一些笑話,盛梔笑不出來。

鄺莫便說:盛梔,人生還很長,你要讓自己快樂些,如樂天在天有靈,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盛梔幽怨地盯了他一眼,轉身噠噠走了,冬去春了,她不肯相信樂天真的舍自己而去。

鄺莫自知說錯話了,沒有去追,即使追上,女子是天生的夢幻家,固執地按照意願安排生活,卻從不肯承認,這隻是一相情願的幻覺而非事實。

是夢,總有醒時,還是不去打擾為好。

4,遠去的痕跡

夏季的繁花似錦漸次喚醒了盛梔的夢,蒼白憔悴的麵容漸見平靜,甚至會主動和鄺莫提起樂天,語調緩慢,好似往事幽幽不盡。

在海邊散步時,鄺莫小心問:樂天一次次傷害你,你真的不恨他麼?

盛梔提著長長的裙袂,踩在淺灘的水裏,來回湧動的海水,嘩啦嘩啦地吻著優美的腳踝,細細盈握,令鄺莫心下砰然。

愛一個人,就是愛他給你所有的好和承受他給予的所有傷害,直到心被傷害到死去,如果不能承受一個人用愛情給的傷害了,那就是——已經不愛了。

海水嘩啦嘩啦響在身後,很靜,盛梔回頭,見鄺莫站在潮濕的沙灘上,眉頭彎曲,咬著一顆香煙,盛梔折回去,與他並肩,眺望浩淼無際的海,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是滑過心間的一滴淚,在歲月穿梭中漸漸成為痕跡,在每一個貌似美好的人生裏。

盛梔的手,垂下去,慢慢抵達他的手指,攥起:我們走吧。

離開沙灘時,鄺莫的手翻出來,攥了盛梔,她沒抽亦沒做掙紮,這是令她一直仰慕的男子,完美一如無瑕疵的聖人。

聖人因心無雜念而被膜拜仰望。

下個冬季到來時,鄺莫等在寫字樓下,問走來的盛梔:可不可以讓我疼愛你?

黃昏美好,身邊人來人往,沒有鮮花,亦沒承諾,就這樣一句簡單的話,盛梔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沿著街道慢慢走,鄺莫的車子緩慢地爬行在一側,後麵的車子響起憤怒的鳴笛,盛梔拉開了車門。

鄺莫撥旺壁爐,溫情望了她不語,之間關係的微妙轉換,不自如的尷尬,多少是有些的,鄺莫執了她的手,細細地看,慢慢放到唇上時緊張地留心著盛梔的表情,像個不知該不改對美好糖果下口的孩子。

盛梔閉上了眼睛,想要一個人來疼,為什麼不可以是他呢?

鄺莫的臉埋在了頸間的發裏,溫暖的唇,在頸間的皮膚上深情移動,在失去樂天消息最初的日子裏,她以為愛情就此消亡,此生不再,其實愛是離離原上草,是會春枯秋榮的。

淚水溢出來,盛梔張開眼,望著紅彤彤跳舞的爐火,恍惚之間驚叫了一下。

往頸下蔓延的吻便停滯了:盛梔,怎麼了?

盛梔晃了晃頭:恍惚了一下,送我回家好麼?

鄺莫擁抱了她一下,很用力的戀戀不舍。

其實,在恍惚之間,盛梔總感覺紅彤彤的爐火裏跳躍著一張麵孔,模模糊糊似是樂天的樣子,盯著自己,歪著嘴角冷笑。

不想破壞鄺莫的心情,便沒說。

5,在火焰裏跳舞

鄺莫給了盛梔一套鑰匙:我不在家時,你來去方便。

每每鄺莫回家,便會看見家被收拾得纖塵不染,桌上有盛開的鮮花,整個冬天被她打理得妖豔靈動。

鄺莫便感動得不成,擁她在懷,他的額抵過來,頂著她的發,端詳著她眉眼間的溫婉說:今生今世我不再允許你受到任何傷害。

有時,鄺莫不在家,盛梔便托了下頜,靜靜地盯了壁爐,凝視著火焰跳舞,樂天的歪著嘴角冷笑的臉,在其中閃爍模糊,盛梔擎著淚伸手:樂天……

那張臉,便隱沒在爐火深處。

她知道這是幻覺,卻像中毒一樣,對爐火越發癡迷,常常和鄺莫說著說著話,眼神就飄了過去。

鄺莫的目光追過去,小小的火焰映在瞳孔裏跳舞:看什麼呢?

爐火越看越像有張臉在跳舞……

鄺莫一把捧過她的臉:是幻視吧?然後用吻攔截了她的問。

盛梔再去時,就見壁爐的歐式鐵藝爐門關閉了,盛梔默默看了許久,打開爐門,爐堂是空的,角落裏散落著殘存的灰燼,盛梔一撮撮地捧在掌心裏,細細地看,最後一抹爐灰被捧起來時,淚水便刷地落下來。

在最裏麵的一撮爐灰裏有一枚她左手無名指上一模一樣的戒指,唯一的不同,它是男款。

她憐惜地套在右手的指上,在臉上輕輕磨蹭,連鄺莫進來,站在身後,都沒有聽到,隻在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時,轉頭說:你知道的,樂天任何時候都戴著結婚戒指的,哪怕花心時……

鄺莫潸然淚下:盛梔,我不允許他肆無忌憚傷害你。

說畢伸手,把如掙紮小獸的盛梔攬在懷裏,夢囈般說:我愛你愛得令世間所有女子的顏色統統盡失,我要從不知珍惜的樂天手裏接過你,用一生一世的愛讓你遠離傷害。

你把樂天怎麼了?盛梔仰了臉問。

那天晚上,鄺莫捆綁般地擁抱著盛梔,像遲暮老者在陽光下喃喃自語地梳理著過去,他是如此地愛著一個叫盛梔的女子,承受著她的疼,被另一種加倍的疼啃噬著,而與樂天的關係使他隻能不動聲色,仇恨像火山深處湧動的岩漿積蓄在心裏,直到他再也無法承受,他讓樂天出差回來直接去他家,他們喝了很多酒,樂天醉了,再然後,乙醚浸泡過的毛巾捂在樂天鼻子上,他一邊聲淚俱下的譴責這個不知好歹的花心男人一邊分解了他的身體,那夜的壁爐真旺啊,是樂天的身體在裏麵跳舞,真的,他沒讓樂天受一點痛苦地在昏迷中從這個世界銷聲匿跡……

盛梔的眼睛越睜越大,淒厲地尖叫一聲,昏迷過去。

6,生活從無結局

轉年春天,聲名頗佳的鄺莫娶了一位瘋掉的女子,為他更添一份讚譽口碑:這樣重情義的男子少見,喪妻多年未娶,照顧惹是生非的紈絝妻弟,又娶了因被妻弟拋棄而至失心瘋的妻子……

這年秋天,鄺莫搬了新居,據說,他的新太太一高興就要鑽進壁爐去跳舞。

瘋掉的盛梔,隻會說一句話:我要跳舞,到壁爐裏跳舞。

無非瘋話而已,沒人在意。

對於愛中毒著,哪怕得到軀殼,亦是足矣,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俊輝的人生願望是一隻隻相互串聯的氣球,他一腳腳踏過去,響起一片破碎之聲,向最後一隻氣球落腳的瞬間,他把願望目的變成了:殺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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