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十九歲偷吃禁果,在學校的廁所中懵懂的生下我。
我降生那天,她被學校通報開除,被爺爺奶奶打斷腿趕出家門,
一夜之間,天才少女墜入地獄,她隻能和病弱的我相依為命。
滿月這天,我被查出殘疾和先天性心臟,媽媽絕望大哭後,放棄複讀的機會,一天打四份工賺錢給我續命。
我一歲,麵對高昂的醫藥費,媽媽拋棄自尊下海當公主。
三歲的時候,我病發進醫院,貧窮的媽媽絕望的給每個醫生磕頭,求他們救救我的性命。
我六歲這年,媽媽牽著我路過一所大學,她看著神采飛揚的大學生定定出神,語氣有些怨恨:
“要不是你,我現在也應該在大學中享受青春。”
“我才二十二歲,這輩子卻被你毀了個徹底。”
我沉默的回到家,留戀的看了一眼休息的媽媽,從容轉身去了陽台。
媽媽,安樂愛你,祝你餘生喜樂平安。
.......
我走到陽台嗎,剛剛扶住欄杆,年久失修的木質欄杆發出嘎吱的聲音,
我費力的推著欄杆,探頭朝下看,十層樓的高度讓我有些眩暈。
我默默的在內心祈禱,掉下去後千萬要立即死亡。
我可怕疼了。
媽媽有些急切的吆喝聲傳來:
“安樂,你在幹什麼?”
我推動欄杆的動作更用力了一些,卻語氣歡快的開口:
“媽媽,我在看動畫片。”
咯吱——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欄杆終於被我徹底毀壞,
我釋然的閉上眼睛往下倒去,
媽媽,我拖累了你六年,今天你終於能自由了。
墜落的瞬間,失重感聶懾住心臟,世界一片寂靜。
下一秒,我就被一雙有力的手強硬的拽回去。
啪的一聲!
我歪著腦袋倒在地板上,小腿被蹭破一大塊皮,生疼生疼。
媽媽臉上還殘留著後怕的驚恐,像個噴火的母恐龍吼道:
“安樂,你已經六歲了,還這麼沒腦子嗎?我都說過這裏很危險為什麼的還要過去!”
“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一點?”
我忍著身上的疼,心酸的看著滿臉淚痕的媽媽,我早慧,一歲就能記事。
那時候的媽媽,身材纖細,白皙的麵龐紅潤漂亮,頭發總是梳的整整齊齊,眼裏充滿了朝氣。
而現在,她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頭發散亂的挽著,像個垂暮的老人,死氣沉沉。
這都是被我拖累的,以寧阿姨說的對,我就是個禍害。
我忍著疼站起來,輕輕的抱著媽媽:
“媽媽不哭,安樂以後會乖乖的。”
媽媽愣了下,抱著我嚎啕大哭:
“安樂,我該怎麼辦?到底能怎麼辦?”
我貪戀的把腦袋埋在媽媽懷裏,在心中默默道:
媽媽,我死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媽媽小心翼翼的給我的小腿上藥,像之前無數個夜晚那樣,唱著兒歌哄我睡覺。
我蜷縮在媽媽溫暖的懷抱中昏昏欲睡,以寧阿姨的話卻將我驚醒。
她的聲音中滿是對媽媽的惋惜:
“淨初,當年你跳過初中直接上高中,比我聰明的多。”
“你應該在實驗室或者研究所綻放光芒,而不是在這幹著廉價的體力活。”
“放棄這個病秧子吧,她注定活不久。”
“而你還年輕,絕對可以參加明年的高考。”
媽媽的聲音顫抖且痛苦:
“可她是我的孩子,我用心養護六年的女兒,這叫我怎麼忍心?”
以寧阿姨還在勸,語氣有些冷酷:
“淨初,你清醒下,不要再投入沉沒成本,但凡這個病秧子能活,我都不會這樣說。”
“慢慢的對她冷淡......”
媽媽沒有說話,低低的啜泣聲響起,哭聲絕望無助。
明明心臟病沒有複發,可我的心臟為什麼會這麼痛?
這種絕望哭聲,在過去的幾百個夜晚中,我聽見過無數次。
閉著的眼睛有些濕潤,我默默歎息,
媽媽,你真的太心軟了。
伴隨著熟悉的哭聲,我逐漸沉睡,在夢中,我看到了年輕的媽媽穿著校服,臉上帶著燦爛自信的笑,站在國旗下講話。
陽光下,她耀眼的好像在發光。
我好喜歡這樣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