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的幾天,忠順王府的氣氛都有些不對勁,
賭錢的看門婆子們也不賭了,平時愛躲懶的小丫頭也跟腳下生根一樣,在院子裏不亂跑了,下人們都像是突然學會了規矩似的,老實的不行。
聽說,似乎是劉氏發了幾回火,好些下人都吃了瓜落。
趙語蓮坐在窗前,輕撫著手邊的茶盞。
想來,那日她誤打誤撞壞了劉氏的“好事”,她必定氣得不輕。
院裏的小丫頭藏不住話,被趙語蓮一問,果然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她說起來。
“奴婢聽灑掃的嬸子說,前幾日夜裏,王府裏進了賊人,好不容易才被抓住了,是個慣偷,膽子大得敢偷到王府裏來!”
“丟了好些東西呢,也怪不得大夫人生氣。”
“慣偷?”趙語蓮眉梢微挑,心下了然。
聯想到之前那一晚,看來劉氏原本應該是想動點什麼手腳害了“周修謹”。
若不順利,下了藥後再帶人大張旗鼓地尋找,興許能撞破他同人歡好,也能壞了他的臉麵。
沒想到,卻被她打亂了計劃。
如今抓了個“慣偷”來交差,無非是想平息風波,掩蓋真相罷了。
夜色深沉,悶熱的夏風連一絲涼意也無,徒惹人心煩。
趙語蓮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她一閉上眼,腦海中便浮現出父母的身影。
父親被冤入獄,母親在絕望中殉情而去,撒手人寰。
她的生活一夕之間化為泡影,隻剩下無盡的悲涼和仇恨。
如今,她更如同被困在牢籠裏的鳥兒一般,隻能同想要謀害自己的人虛以為蛇,在人家手下討生活。
輾轉反側,隻會更添鬱結,趙語蓮幹脆起身,披上外衣,想著趁著夜色出門去散散心。
她提著一盞小燈,悄悄出了院門。
夜間的王府,與白日的熱鬧截然不同,萬籟俱寂,隻有蟲鳴聲此起彼伏。
趙語蓮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室外的風稍有些涼意,王府有個小湖,她在湖邊停留了一段時間,感受著湖麵吹來的微涼氣息,心頭的燥熱才稍稍緩解。
回過神來,似乎已經是後半夜了,月過中天,她甩了甩頭,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然而,趙語蓮來王府時日尚短,對這裏的布局並不十分熟悉,尤其是在夜間光線昏暗,走著走著,才發現自己迷了路。
她有些犯難,隻能憑著感覺繼續往前。
走了好一會,前麵終於出現了熟悉的建築,這裏似乎已經到了前院,不遠處就是王府的書房。
這書房平日裏清淨,除了老王爺和世子在此辦公,鮮少有人踏足。
按說夜晚更是不會留人的,這裏存放了些重要書籍和檔案的地方,戒備森嚴,一般都會落鎖。
她本想盡快離開,免得在此處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就在她轉身之際,目光卻無意間瞥見了書房窗縫裏,隱約透出的一縷微弱的光。
趙語蓮心頭猛地一跳!難道有人在這裏?
是誰?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躲進了旁邊一棵高大梧桐樹的陰影裏,將自己的身形完全隱匿起來。
她等了一會,安靜得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書房的門,果然悄無聲息地開了。
一道高挑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那人的身形格外熟悉,哪怕一身黑衣沒露出麵容,趙語蓮也能認得出!
趙語蓮渾身僵硬,她死死咬住唇,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那人沒有停留,朝這邊望了望,便徑直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待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處,趙語蓮才敢鬆一口氣。
是蕭煜!
怎麼回事,這書房本就是王爺和世子辦公的地方,他現在頂著周修謹的身份,要做什麼,光明正大地做不就好了?
為何要深夜來此,還躲著所有人?
要不是那角度的巧合,她也不會發現窗縫裏透出來的那一點光線......
她思緒一片混亂,好一會才想起來要回去,轉身要走,卻定住了。
剛剛,蕭煜是不是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他發現自己了?
想到這裏,趙語蓮渾身都有些僵硬。
但人都走遠了,再想下去也於事無補,她咬咬牙,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關上屋門的那一刻,她才發覺自己背後甚至出了一身冷汗。
竟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後續幾天,趙語蓮有意無意地想試探,那天蕭煜是不是真的看到她了,可不知是不是巧合,蕭煜似乎突然忙了起來,倆人幾乎碰不到麵。
趙語蓮氣悶,一時卻也無法可想。
蕭煜此時正在自己房中,聽著暗衛的彙報。
聽到趙語蓮這幾天都像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小狐狸也有吃癟的一天。
“自上次對主子您動手失敗後,劉氏有段時間沒對外聯係。但昨天,她的貼身嬤嬤出了門,說是回家有事,實際上是去了京郊一個莊子,還帶了些銀票。”
“看來就是那兒了,就算沒能算計到我,買命的銀子也得照付。”
蕭煜嘴角帶起一絲冷笑,”盯牢他們,能找到的消息全部報給我。“
“是。”
暗衛一點頭,奉命離開傳遞消息去了,蕭煜閉上眼,神色冷凝。
買命......
買了真正的周修謹的命的,也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