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大強在一旁得意地咧嘴笑了,露出滿口黃牙。
夏炎看著陳名德那雙混濁而世故的眼睛,又看了看一旁敢怒不敢言的年輕民警。
他明白了。
常規的途徑,在這裏已經走不通了。
對方早已織好了一張無形的網,官痞勾結,有恃無恐。
再爭辯,隻是徒勞,隻會讓自己和妹妹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一股冰冷的絕望,混合著更深的憤怒,在他心底蔓延。
但他沒有爆發。
反而,一種極致的冷靜,如同寒冰,覆蓋了他所有的情緒。
他不再看那兩個工作人員,也不再理會趙大強得意的嘴臉。
他默默地,一步一步,走到妹妹身邊。
趙大強下意識地想阻攔,卻被夏炎那毫無溫度的眼神一掃,竟不由自主地縮回了腳。
夏炎彎腰,輕輕扶起瑟瑟發抖、淚流滿麵的夏溪。
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單薄而暴露的身上,緊緊裹住。
然後,他走到堂屋角落,在那堆垃圾和腳印之間,蹲下身。
他伸出手,極其緩慢,又極其鄭重地,從汙穢中撿起父母的遺像。
他用袖子,一點點,擦去上麵的汙漬和腳印。
仿佛在擦拭一段被玷汙的榮耀,一個被踐踏的信仰。
做完這一切,他直起身。
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全場。
趙大強、打手、賭客、工作人員陳名德......
他的眼神,在每一個人臉上,都停留了短暫的一秒。
沒有怒吼,沒有威脅。
但那眼神深處,是壓抑到極致的風暴,是刻骨銘心的冰冷。
仿佛在說:我記住你們了。
每一個!
他拉起妹妹冰涼的小手,緊緊握住。
“我們走。”
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不再回頭,牽著妹妹,一步步走出這個曾經是家、如今已是魔窟的院子。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
夜色漸濃。
夏炎將妹妹夏溪安頓在好友蘭婉家中。
蘭婉是海城一中的校花,夏炎的同班同學,家境很好,為人大氣正直,是少數知道夏家特殊背景的朋友。
“蘭婉,小溪暫時拜托你了。”
夏炎聲音平靜,卻帶著決絕,“我去處理老宅的事。如果......如果我明天早上還沒消息,或者有不好的消息。麻煩你帶我妹妹一起,把這枚勳章,交到市警備區司令部,就說,‘雲霄雙璧’之子,求見司令長官。”
他從貼身口袋取出那枚沉甸甸的“忠烈之後”榮譽勳章,鄭重地放在蘭婉手中。
蘭婉看著手中勳章,又看向夏炎那雙深不見底、卻燃燒著暗火的眸子,心頭劇震。
她比同齡人更清楚“雲霄雙璧”和這枚勳章意味著什麼。
“夏炎,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那些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蘭婉緊握勳章,眼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哥!我不要你一個人去!”夏溪臉上淚痕未幹,緊緊抓住哥哥的胳膊。
夏炎輕輕撫摸著妹妹的頭發,眼神溫柔卻堅定:“小溪,聽話。你在蘭婉這裏,我才能放心做事。相信哥哥。”
他的平靜,讓夏溪慌亂的心稍稍安定。
她用力點頭,淚水卻再次湧出。
夏炎又看向蘭婉,目光沉靜:“蘭婉,拜托了。”
蘭婉重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隻要我在,小溪絕不會少一根頭發!你......一定要小心!”
安頓好妹妹,夏炎轉身融入夜色。
他的背影在淡淡的月光下拉得筆直,如同出鞘的利劍,帶著一往無前的孤絕。
......
老宅燈火通明,賭場的喧囂變本加厲,仿佛白天的插曲隻是一劑興奮劑。
夏炎沒有從正門進入。
他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悄無聲息地繞到老宅後巷。
這裏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地方,一草一木,熟悉無比。
院牆下,兩個叼著煙的打手正在閑聊,話語粗鄙不堪。
“強哥今天算是脾氣好的了,那小子還敢報警,真是活膩了!”
“哼,讀書讀傻了的廢物,要不是因為陳所在......嘿嘿,早廢了他了!”
夏炎眼神一寒,身體弓起,腳下發力,如靈貓般竄出!
月光下,隻閃過一道模糊的黑影。
“唔!”
第一個打手隻覺頸側遭到一記沉重打擊,眼前一黑,軟軟栽倒。
另一個驚覺回頭,還沒來得及呼喊,夏炎的拳頭已如鐵錘般砸在他的胃部!
“嘔......”那打手眼球暴突,捂著肚子跪倒在地,酸水混合著晚飯狂吐出來,瞬間失去戰鬥力。
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夏炎看也沒看倒地的兩人,身形再次隱入陰影,朝著下一個暗哨摸去。
他施展的並非花哨的格鬥技,而是父母教的軍中殺招與家傳體術的結合,講究一擊製敵,高效致命。
父母犧牲後,他從未懈怠,將所有的悲痛與憤怒都傾注在日複一日的苦練中。
這身功夫,本是準備獻給未來戰場的,今夜,卻提前用在了這群玷汙家園的蛀蟲身上!
一個、兩個、三個......
賭場外圍的明哨暗崗,在夏炎精準而凶狠的打擊下,如同被無形的手悄然抹去。
慘叫聲往往剛到喉嚨就被掐滅,隻剩下身體倒地的沉悶聲響。
院內的喧囂掩蓋了外圍的動靜。直到夏炎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現在那扇被他撞開過的大門入口。
院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賭徒們沉浸在貪婪的狂歡中,無人察覺危險的臨近。
夏炎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直接鎖定在堂屋門口得意洋洋指揮著馬仔的趙大強身上。
夏炎不再隱匿行蹤,而是邁開大步,直接闖入這片汙濁之地!
“喂!站住!”一個靠近門口的壯漢發現了他,伸手欲攔。
夏炎看也不看,左手如電探出,扣住對方手腕猛地一拗,同時右肘如同出膛炮彈,狠狠撞在對方肋下!
“哢嚓!”清晰的骨裂聲。
壯漢慘嚎著倒飛出去,撞翻了一張賭桌,籌碼嘩啦啦灑了一地。
這一下,整個賭場瞬間炸鍋!
“怎麼回事?”
“媽的,有人砸場子!”
“是白天那小子!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