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了。
奴隸營的帳篷裏,滿是人們身上的汗臭和硝製皮革的腥臭,熏得人腦仁疼。
陳銳瞪著帳篷頂,一點睡意都沒有。
今晚一過,祭天大典還有九天。
到時候,他就要作為“人牲”,被獻給那個狗屁長生天。
想活,就得把那個叫阿茹娜的部落少主變成自己的“伴侶”。
這個叫阿茹娜的女人,雖然長得英姿颯爽,魔鬼身材,是他的菜。
可這係統的要求也太離譜了。
一個天之驕女,一個待宰的羊奴。
這身份差距太大了。
想讓她成為伴侶?怕不是在做夢。
正煩躁間,帳篷簾子被悄悄掀開一角,一個黑影鑽了進來。
陳銳下意識就摸向了枕邊的石頭。
“陳......陳大哥,是我。”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是那個總被蘇赫拉去“三修”的豆芽菜少年,孟虎。
陳銳鬆了口氣,坐起身,黑暗中隻能看到少年一個模糊的輪廓。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來幹嘛?”
孟虎沒說話,小心翼翼地把手裏的東西遞過來。
一股烤餅的焦香鑽進陳銳的鼻子,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陳大哥,你......你能不能教我打架?”少年鼓起勇氣,聲音裏帶著渴望,“我也想......像你一樣,不被欺負。”
陳銳看著那塊餅,又瞥了眼少年,把他遞過來的餅推了回去。
“你留著吃吧,我不餓。”
開玩笑,他一個特種兵王,就算落魄到這個地步,也絕不可能去搶一個孩子的口糧。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丟不掉。
少年急了,把餅子硬往他手裏塞。
“你吃!”少年急了,幾乎是把餅子硬塞進他懷裏,“我阿父是鐵奴!我不缺這個!”
鐵奴?
陳銳心裏一動。
所謂的鐵奴,就是懂冶鐵和鍛造技術的漢人奴隸。
在這草原上,鐵器就是命根子。
懂冶鐵鍛造的漢奴,地位遠比他們這些放羊的高,算得上是技術工種,日子也好過得多。
陳銳心思電轉。
他捏著那塊溫熱的餅,看著眼前的孟虎,像是隨口一問。
“孟虎,問你個事兒。今天那個部落少主阿茹娜,怎麼會突然來我們奴隸營?”
孟虎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陳大哥,你想知道這個?行啊!”
“不過你得先答應我,要是我打聽到了,你必須教我白天那幾招真功夫!”
看著他一臉期盼的樣子,陳銳點了點頭。
“隻要消息準,我就教你。”
“一言為定!”孟虎高興地一口咬定,生怕他反悔。
“你放心,我爹跟那些管事的關係好,我去讓我爹幫你打聽,肯定能問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
第二天一大早,陳銳正拿著木叉清理馬廄裏熏人的馬糞,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走了過來。
他跟監工耳語了幾句,那胡人竟破天荒地點了點頭,揮手讓陳銳跟著壯漢走。
“我是孟虎他爹,孟山,鐵爐那邊缺個幫手,你跟我來。”孟山言簡意賅。
陳銳放下木叉,跟在他身後,走向部落另一頭的鍛爐棚。
還沒走近,一股灼人的熱浪就撲麵而來,夾雜著“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我打聽到了。”
一進鍛爐棚,避開旁人,孟山就壓低了聲音。
“阿茹娜少主今天下午會再來奴隸營,說是要親自挑個奴隸帶走,具體幹什麼,沒人知道。”
陳銳的心臟猛地一跳!
親自挑選奴隸?
這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舞台嗎?
坐等被挑,那是聽天由命。
他可是唯物主義戰士,從來不信命!
必須主動出擊,把選擇權攥在自己手裏。
腦海裏瞬間閃過十幾個方案,又被他一一否決。
動靜小了,吸引不了那位“血狼”的注意。
動靜大了,萬一玩脫了,自己就得提前上路。
必須得恰到好處,既要秀出自己的能力,又得顯得合情合理。
有了!
英雄救美,雖然老套,但永遠有效!
他轉身拉住正要開工的孟山。
“孟叔,再幫我最後一個忙!”
“啥?”
“幫我打個東西!”
陳銳蹲下身,用樹枝在滿是炭灰的地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形狀。
一個內凹的弧形。
“就照著這個,用銅錫打一個巴掌大的片就行。”
孟山看得一頭霧水。
“這是個啥?銅碗不像銅碗,碟子不像碟子。”
“一時間就是不清楚,麻煩你了。”
孟山雖然不懂,但出於對陳銳對孟虎的承諾,還是點了點頭。
“行,那你自己做個泥模子。”
這難不倒陳銳。
他找來黏土,在地上拿樹枝寫寫算算,用彈道學積累的數學知識算出了個參數,按弧度大致捏出了個凹麵泥模。
銅錫合金很快在爐火中融化,被澆築進模具。
冷卻後,一塊粗糙的凹麵金屬片就成型了。
接下來,是水磨工夫。
陳銳找了塊平整的岩石,蘸著水,開始一遍遍地打磨金屬片的內凹麵。
“嘩啦,嘩啦。”
枯燥的聲音在鍛爐棚的角落裏響了一個上午。
孟山都看傻了,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在鼓搗什麼名堂。
臨近中午,陳銳的手臂酸得幾乎斷掉,那塊金屬片終於被他磨得光可鑒人。
他舉起凹麵鏡,對準牆角的一堆幹草。
陽光被鏡麵捕捉,彙聚成一個針尖大小的光點。
“嗤----”
半柱香後,一股青煙冒起,那堆幹草竟然燃燒起來!
“哎呦!老天爺啊......”
孟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陳銳,嘴唇哆嗦得說不出話。
陳銳笑了,將那麵“神器”揣進懷裏。
成了!
下一步就是時機了。
隻要去往奴隸營,阿茹娜就會必經一條路。
路線固定,時間固定。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午後的陽光正好,草原上的風帶著一絲暖意。
陳銳揣著那麵“神器”,混在前往奴隸營主幹道旁的人群裏,假裝在修補一處破損柵欄。
他隨手拔了根草莖叼在嘴裏,用上了“四秒戰術呼吸法”----吸氣四秒,屏息四秒,呼氣四秒,周而複始。
這是前世執行任務時就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那時他通常會點上一根“南京”,但現在條件不允許,這種呼吸控製,同樣能讓他在行動前將狀態調整好。
這種等待獵物上門的時刻,讓他感到一絲熟悉。
沒多久,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道矯健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黑色的皮甲,高挑的身形,正是阿茹娜。
她騎在一匹神駿的黑色駿馬上,長發在風中飛揚,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冽氣場。
陳銳悄悄探出頭,估算著距離。
二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就是現在!
他深吸一口氣,從懷裏掏出那麵銅錫凹麵鏡。
陽光捕捉、折射,彙聚成一點。
他手腕微動,將那個刺目的光點,投向了那匹黑色駿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