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開車走了,撒下一疊鈔票。
我怔怔看著鈔票在風中翻飛。
這算什麼?給我的嘉獎嗎?
指尖輕輕撫過微隆的小腹。
還是彎下腰,將散落的鈔票一張張撿起。
畢竟連今晚這頓晚餐的錢。
都是我省吃儉用攢了三個月才夠的。
出租車裏暖氣開得很足。
車窗上漸漸起霧。
恍惚看見一年前的夜晚。
他在窗戶上哈氣寫著陸淮唯愛枳夏。
那時他的眼神多麼溫柔。
現在卻隻剩下徹骨的寒意。
小腹突然傳來一陣絞痛。
我蜷縮在後座冷汗直流。
“師傅,麻煩改道去醫院。”
窗外霓虹模糊成一片,像那些褪色的曾經。
我裹緊羽絨服站在急診室門口,陸淮卻大步走來將我堵在牆角。
“跟蹤我?”
“雲枳夏,你有意思嗎!”
我盯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葉秋瓷扶著門框出現,臉色發白,“剛才吃多了胃不舒服。”
她注意到我捂著肚子的手,“雲小姐也吃壞肚子了嗎?”
他冷笑,“她哪舍得在那麼貴的餐廳吃飯。”
話音未落突然頓住。
眼神有瞬間失焦,像是想起什麼,拉著葉秋瓷轉身就走。
“早就回去吧,明天還要試婚紗。”
我望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兩眼一黑。
護士的驚呼聲,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漸漸模糊。
醒來時,醫生說要臥床保胎,我第一次猶豫了。
直到看見超聲影像裏小小的心跳。
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三天後出院,回到出租屋,行李卻被扔在門口。
房東扯著大嗓門說我不檢點,“我的房子絕對不會出租給一個當小三的賤人!”
我心裏一沉,默默收拾散落一地的孕檢單。
忘記把鑰匙還給她時,卻不小心聽到房東在電話裏討好地說:
“都按您吩咐趕走了。”
電話那頭的嬌滴滴的女聲,聽起來既陌生又熟悉。
去找新住處,可中介聽到我的名字連看房都不讓。
無處可歸的我隻好去求昔日打工的夜店。
老板娘抽了口煙,什麼也沒問收留了我。
就像半年前,我從葬禮上回來,哭暈在她門口。
她隻有一個要求,“不能再對男人動心。”
我苦笑把六個月的孕肚藏在圍裙後,端著托盤穿過迷離燈光。
卻撞見了他為她點煙的手。
火光照亮他無名指的婚戒。
“喜歡嗎?”
我怔怔站在夜店迷離的燈光裏。
這聲音我熟悉到骨子裏。
我低頭盯著托盤邊緣的反光。
裙擺突然被什麼重重踩住,慣性讓我向前踉蹌。
整杯紅酒潑在一隻鋥亮的皮鞋上。
頭皮突然傳來劇痛,男人揪著我頭發往地上按。
“賤人!給老子舔淨!”
所有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我被迫仰起的臉,毫無遮攔地撞進了陸淮的視線裏。
葉秋瓷掩唇,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
“天哪......阿淮,這不是雲小姐嗎?”
“離開你,她怎麼還在夜店打工啊?”
陸淮握著酒杯的手幾不可察地一頓,琥珀色的液體晃了晃。
他眼底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
沒等我看清,他已倏然起身。
葉秋瓷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用力到發白。
“陸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