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丈夫陸淮確診癌症那天,我撕了留學深造的通知書。
他化療嘔吐,我跪在病床前整夜舉著嘔吐袋。
他癌細胞擴散,我在佛前磕頭祈求折壽十年換他無虞。
他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欠你的,下輩子還。”
我悲痛交加,打算生完孩子後隨他而去。
可半年後,我在餐廳看見他。
他正溫柔地為陌生女子剝蝦,矜貴得像個貴公子。
我顫抖著抓住他的衣袖:“陸淮,你是人是鬼?”
他眼底慌亂轉瞬即逝,隻剩下一片冰冷:
“雲枳夏,秋瓷想看看真正的愛情。”
“而你,剛好演出了最動人的版本。”
原來我傾盡所有的生死相隨。
不過是京圈太子爺,為取悅白月光自導自演的劇本。
......
今天是他生日。
也是他去世後的第一個生日。
鬼使神差地,我又走進了這家餐廳。
三年前,就是在這裏,臨窗的那個位置。
陸淮緊張地問我,能不能做他女朋友。
服務生領我走向角落:"抱歉,臨窗位都滿了。"
我的心像突然漏跳一拍,卻還是忍不住望向那個方向。
那個他曾經單膝跪地,問我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的位置。
就那一眼,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玻璃窗像一麵冰冷的鏡子。
映出那張令我刻骨銘心的側臉。
他正含笑將一隻剝好的蝦喂向對麵女子。
眉眼間的溫柔,熟悉又陌生,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站在餐廳過道,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血液衝上耳膜的轟鳴聲中,隔壁談話斷斷續續傳來。
"葉小姐在給京圈太子爺慶生呢,看樣子好事將近!"
"聽說為追她,太子爺甘願當了整整半年保鏢默默守在佳人身邊。"
“矜貴的男人為愛低頭,小說照進現實啊!”
我卻恍惚間看見一年前的病重的陸淮。
在病床上虛弱地握緊我的手,一遍遍描摹過我掌心的紋路。
眼淚毫無預兆湧出來。
他若是京圈太子爺。
那我跪在佛前求來的平安符。
那些攢下的醫藥費。
那些被守著他徹夜不眠的夜晚。
又算什麼?
他們起身時帶起一陣風。
熟悉的雪鬆香氣掠過鼻尖。
我清楚地看見他後頸那道疤。
和陸淮的一模一樣。
"陸淮!"我聲音抖得不像自己。
他腳步微滯,側臉的弧度依然令人心顫,眼神冷得像冰。
"戲早就演完了,別再來糾纏我。"
我愣在原地。
什麼戲?
跟著他們衝進地下車庫。
我咬牙攔在車前,車燈刺得睜不開眼。
他沒有減速,引擎轟鳴著逼近。
我下意識護住小腹。
就在相撞前一刻,輪胎擦著膝蓋掠過,他急刹停下。
"沒意思。"他降下車窗,"當初不過演了場戲,你怎麼還動了真感情?"
他輕笑,"不過也對。"
"你是所有演員裏,感情最忠貞的那個。"
我怔怔望著他模糊的側影,指尖在掌心掐出深深的紅痕。
葉秋瓷推門下車,她走到我麵前,香水味淡淡飄來。
“雲小姐是吧?”她紅唇彎起戲謔的弧度,"從前我覺得真愛都是童話。"
她親昵地靠向陸淮,指尖在他領帶上纏繞。
"阿淮偏要證明給我看,說世上真有至死不渝。"
陸淮垂眸為她理了理鬢發,動作熟練得刺眼。
她伸手挽住陸淮的手臂,有些傲嬌,
“他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假裝絕症,看有沒有人會對他不離不棄。”
“我們還打了個賭,若是能找到,我就要嫁給他。”
“你還不知道吧,陸淮一共找了十幾個女人,車禍、重病、求學等等,其他人早就跑了,隻有你堅持到最後。”
她微微歪頭打量我蒼白的臉,“你去酒吧陪酒,一天打三份工也要供他治病。”
"聽說你還賣了外婆的玉佩?"
我腦子嗡嗡的厲害,隻覺得那些年為愛不顧一切的癡狂。
此刻都像一柄回旋倒,紮得心口血肉模糊。
她無名指上的鑽戒晃得眼睛發疼,“謝謝你演得這麼投入,讓我又相信愛情了。”
陸淮終於抬眼看向我,目光像在看一件舊物。
"秋瓷現在相信真愛了。"
“多謝你,讓我得償所願。”
我下意識摸了摸微隆的小腹。
遍體生寒的感覺,像極了他那天的葬禮。
墓碑前燒紙錢的焦糊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