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浮起一行字。
當前牽絆值:60。
裴胭看著繡紅鸞的帳頂,茫然得幾乎笑出來——
牽絆?
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她什麼都沒了。
第二天,公主帶人闖進裴胭居住的別院。
隻看到裴胭神情蒼白,床榻上還濺著血。
公主臉色一沉。
她想到了昨夜裴澈身上的傷。
她將一個木盒劈頭砸過來:“裴胭,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木盒摔在地上,盒蓋滑脫,滾出一堆......裴胭的舊物。
少時喜歡的發釵。
笨手笨腳繡的絲帕香囊。
絲滌褪色的腰墜。
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偏偏都是貼身之物。
公主眼中恨意翻湧:“你將這些東西藏在裴郎書房裏,是要惡心誰?”
裴胭啞然:“這......”
公主的奶娘一把將她推按在地上:“跪下回話!”
公主婢女眼神一閃,一腳過來,踩住了她的手。
這些人在宮裏生長,作踐人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都急著在主子麵前表現。
公主滿意了,下巴一揚:
“說。”
“回殿下的話,”裴胭垂了眉眼,“這都是臣女曾經遺失的......”
卻被公主奶娘一巴掌將臉打偏過去。
那老嬤厲聲道:“賤婢,撒謊!”
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裴胭半張臉都麻木了。
也突然明白過來。
裴澈書房裏藏著自家姐姐的貼身物件,這樣不清不楚,公主的麵子往哪擱?
隻有賴到她頭上。
“定是這婢子手腳不幹淨,還不承認!”
“依老奴看,將這院子搜盡了,說不定還有其他東西!”
這些人二話不說,開始翻箱倒櫃。
公主的奶娘從一個精致匣子裏翻出一幅絲絹畫卷,兩眼放光:“這可是好東西!
“放開!”裴胭掙紮著,厲聲道,“那是亡母遺物!”
奶娘死死攥著不鬆手:
“這天底下,什麼不是天家的東西!什麼不是公主的東西!”
“你一個商賈之女,用這麼好的畫布做什麼!”
公主唇角勾起,下巴一揚:
“誰搶到了,就是誰的。”
除了踩住裴胭的婢女,其他婢女一擁而上。
拉扯間,裂帛聲響起。
那幅精細畫卷,生生被撕成了兩半!
裴胭眼底霎時一片血紅。
那是幼時母親抱著她,用細膩畫筆一筆一畫作出來的工筆花鳥。
是她對母親最後的念想。
婢女正得意洋洋地踩著裴胭手掌,突然一聲慘叫。
所有人都駭然看過來。
裴胭不知從哪摸出了柄匕首,利刃出鞘,生生洞穿了她的腳!
她將慘叫的婢女掀開,向著被撕成兩半的畫走過去,手中匕首滴著血。
公主奶娘嚇得麵無人色,一把將畫扔到地上:
“這賤婢瘋了!快跑!”
人群一哄而散,護著公主,跑出院外。
撕成兩半的畫,被奶娘沾泥的襪底踩出了鞋印。
怎麼擦都擦不掉。
那些人已跑遠了。
裴胭盯著看了半晌,眼中殺意畢露。
半晌後她定了定神,生了火盆,將畫小心卷起,輕輕放進去。
火苗舔上絲絹,裴胭跪下,閉了閉眼叩首:
“阿娘,對不起。”
逝者已去,遺物卻還要受到惡人這般羞辱。
她寧可這些東西燒了,也不要哪天落在這些人手裏。
火光裏,裴澈回來了。
他從身後抱著她,嗅她的發香:
“聽說,你廢了公主丫鬟一隻腳?”
“我的好阿姐,這樣的性子,真是一點沒變。”
裴胭不理他。
手臂卻忽然一燙。
低頭一看,那行字有了變動。
當前牽絆值: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