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被關進了狗籠子裏。

隔著鏽蝕的鐵欄杆，我努力去抓女兒的衣角。

脖子上的鐵鏈一緊，我被狠狠地拖拽開。

十指摳在地上，摳爛了，拖出幾道細細的血痕。

“把這個傻子給我和狗拴在一起！吃喝拉撒全都在這個籠子裏，不準放出來！”

顧軟指揮著傭人將我脖子上的鐵鏈越扯越緊。

我臉憋得漲紅，嘴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嗬嗬聲。

磨爛的手指無力地朝著女兒的方向胡亂抓著。

“嘉嘉……疼……”

鐵鏈越來越緊，女兒卻背過身去。

顧軟拿著鐵棍子，一下下地敲在欄杆上。

最後停在我麵前，用鐵棍挑起我的下巴。

“聽說人販子有的是辦法治那些不聽話的貨，其中一個就是把人關進餓狗籠子裏，同吃同住。”

“嘉嘉姐，這事你有經驗，你說關多久那些狗會忍不住？”

女兒身體一抖，沒說話。

秦野捂著額頭，打開了籠子。

“算了，畢竟曾經是嘉嘉的媽媽，也算是我半個嶽母，我受點小傷不要緊的。”

我頭暈腦脹地爬到女兒腳邊，想告訴她真相。

“嘉嘉不能嫁人，他是壞人，阿土保護嘉嘉，殺了壞人......”

剛要碰到她，卻被一腳踢開。

她後腿兩步，眼睛發紅地瞪著我。

“你到底是真的傻還是見不得我好？和那些畜生一樣要把我拉回地獄嗎？”

“我的臉麵，人生，都因為你毀了，現在連我愛的人也要被你毀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低下頭看著我。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死了，要是你死了，我應該就不會這麼矛盾痛苦了。”

塵土揚進我的嘴裏，又苦又澀。

女兒扶著秦野離開，臨走前讓人鬆了鐵鏈。

“把她扔出去，從今往後，不準她靠近顧家，見一次往死裏打。”

我赤著雙腳一步步向外走。

女兒說是我毀了她的人生。

可我明明那麼愛她。

從我在路邊的嬰兒車裏發現她的那一刻，就覺得她可愛。

她一直哭，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隔壁的張嬸子說小孩哭就是要吃奶。

張嬸家裏有一頭很壯的奶牛，每天都會產很多奶。

我真的，隻是想讓她吃飽。

想讓她不哭了。

肚子的絞痛再次湧來，這次我吐出了好多好多血。

看著街邊的五金店，我拽住小包。

從一堆糖裏找出幾塊皺巴巴的零錢。

然後走進店裏，買了一把刀。

天亮了起來，我縮在顧家的大門口。

肚子越來越疼，頭也開始發昏。

我緊緊攥住刀，盯著道路的盡頭。

終於，一排車隊緩緩駛來。

秦野從打頭的豪車裏鑽了出來，胸前還別著漂亮的花。

就要結束了。

我的嘉嘉，媽媽來保護你了。

我衝進歡呼熱鬧的人群中，在紛揚的禮花中刀尖對準秦野的肚子。

猛地舉起。

四周亂作一團。

我被一腳踹倒在地上，溫熱的血噴濺了我一臉。

眼皮越來越沉重，闔上前我看見女兒驚慌跑來的身影。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