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擦了擦眼淚,裝出帶著一點期待和依賴的表情。
“你跟我來。”
我拉著他的手,走下樓梯。
婆婆和小姑子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到我恢複正常,臉上都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喲,你想通了?”婆婆陰陽怪氣地問。
我沒理她,徑直拉著那個男人,走到了樓梯下的儲藏室門口。
那個小小的儲藏室,堆滿了我家的雜物,也封存著我丈夫最珍貴的記憶。
我指著角落裏那個蒙著厚厚灰塵的深色樟木箱子,眼裏閃爍著回憶的光芒。
“你還記得這個嗎?”
他順著我的手指看過去,臉上露出一絲迷惑,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當然記得,這是我爺爺傳下來的寶貝工具。”他自信地一笑,好像真的記得一樣。
我心裏冷笑,繼續我的表演。
“我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的時候,你熬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用這裏麵的工具給我做了一個糖鳳凰。你說,我是你的鳳凰,你會讓我過上好日子。那個鳳凰,就放在這個箱子裏,你還記得嗎?”
我的聲音帶著哽咽,仿佛沉浸在美好的回憶裏。
他看著我,眼神深情:“我當然記得,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
“太好了!”我拍了拍手,像個天真的小女孩,“可是,箱子的鑰匙好像被我弄丟了。你以前說過,這個箱子除了你誰也打不開,你有個獨門的開鎖方法。你快打開,我想看看那個糖鳳凰還在不在。”
我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婆婆和小姑子也用探究的眼神看著他。
這是我給他設下的第一個陷阱。
這個箱子,根本就沒有什麼狗屁的獨門開法。
那隻是一把最普通的銅鎖,鑰匙,此刻就靜靜地躺在我的口袋裏。
李偉確實說過隻有他能打開,那不過是情侶間的玩笑話,是他想保護自己寶貝工具的一種幼稚說法。
但現在這個李偉,果然一臉茫然。
他盯著那個鎖頭,眉頭緊鎖,臉上的自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怎麼了?你忘了嗎?”我“擔憂”地問。
“五年了,躺了五年,誰還記得那麼清楚!”婆婆見勢不妙,立刻衝過來打圓場,“一個破箱子,打不開就算了!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小姑子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啊嫂子,你是不是有病,我哥剛醒,你就讓他幹這個?他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她們越是著急,我就越是確定,他根本就不是李偉。
那個男人被我逼到了牆角,臉上閃過一絲惱羞成怒。
他蹲下身,開始粗暴地拉扯那個銅鎖,甚至找來一把螺絲刀,試圖暴力撬鎖。
他的動作急躁、粗魯,完全沒有我丈夫那種對這個箱子的珍愛和耐心。
我的丈夫李偉,絕不會用這麼粗暴的方式對待他爺爺的遺物。
“哎呀,你別撬了!把箱子弄壞了怎麼辦!”我驚呼一聲,假裝在口袋裏摸索,“我想起來了!我之前打掃衛生,怕鑰匙丟了,隨手放在口袋裏了!”
我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那把黃銅鑰匙,插進了鎖孔。
“哢噠”一聲,鎖應聲而開。
我打開沉重的箱蓋,一股樟木和甜膩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
箱子裏,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種大小不一的銅勺、刻刀、鏟子和一根細長的吹管。
在工具的旁邊,靜靜地躺著一個半成品的糖鳳凰。那是車禍前,李偉說要給我做一個更漂亮的,才做了一半,他就出事了。
他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立刻笑道:“你看我這記性,真的是躺太久了。”
我沒有戳穿他,而是從旁邊一個密封的罐子裏,用小勺舀了一塊已經凝固的糖稀,遞到他麵前。
糖稀在燈光下呈現出琥珀色的光澤。
我抬起頭,眼睛裏帶著最後一絲考驗的意味。
“那你給我捏個最簡單的兔子吧,你以前說過,隻要捏個小兔子給我,我就什麼氣都消了。”
他看著我手裏的糖稀,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我將糖稀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碰到他的嘴唇,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不是說都記得嗎?那就捏一個最簡單的,捏一個我最喜歡的兔子!好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