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淮瑾的腳步在門口頓住,沒有回頭,聲音穿過客廳傳來,帶著冰碴:
“隨你。”
門被輕輕帶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這聲音像是一個開關,徹底關上了我和他之間那扇早已搖搖欲墜的門。
我站在原地,聽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電梯方向,直到四周恢複死寂。
我開始收拾行李。動作很慢,把一件件衣服從衣櫃裏拿出來,平整地疊好,放入行李箱。
這些衣服,很多都是他讓人送來的當季新款,標簽甚至都沒拆。
我曾經珍視他給的每一樣東西,現在隻覺得諷刺。
客廳裏隻有我整理衣物的窸窣聲和牆上時鐘單調的滴答聲。
我在等,心裏清楚,他大概率不會回頭。
手機突然尖銳地震動起來,打破了一室沉寂。是閨蜜蘇曉。
“藍藍!你看到公司內網那個帖子了嗎?!”
她的聲音又急又氣,
“周淮瑾他腦子進水了?跟那個安若妍的照片被人掛出來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點開她發過來的鏈接。
帖子標題像淬了毒的針——“深扒周總與安經理的‘深夜加班’實錄”。
下麵貼了七八張角度刁鑽的偷拍照:
地下停車場裏,安若妍幾乎貼在他身上仰頭說著什麼;
高級餐廳隱蔽的卡座,她笑著給他夾菜;
甚至有一張看起來是某次公司團建後,她腳步踉蹌,他伸手扶住她的腰。
評論區早已淪陷:
“安若妍上次那個項目拿得就不清不楚,原來枕頭風吹出來的?”
“周總老婆呢?楚總監不是挺好的嗎?”
“聽說正離著呢!就因為這位安經理!”
我盯著屏幕上那些刺目的影像,指尖冰涼。
原來,在我無數次獨自守著這空曠冰冷的房子,等他回家等到睡著的那些夜晚,他的“加班”和“應酬”,都是在陪另一個人進行。
蘇曉的消息緊接著又跳了出來,是一張機票預訂成功的截圖。
“今晚最後一班飛機,飛海城。住我這兒,陪我去散心,不準拒絕!”
她語氣強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你現在必須離開那個鬼地方!”
我看著那張機票,沒有猶豫。
“好。”
她說得對。這七年,我的人生藍圖裏每一筆都圍繞著周淮瑾勾勒。
父母早逝,我缺乏親情支撐;
為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和所謂的“總裁夫人”體麵,我放棄了自己正值上升期的事業。、
不知不覺間,我活成了寄生在他樹幹上的藤蔓,失去了自己紮根的能力。
走到玄關的穿衣鏡前,裏麵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憊和空洞。
和七年前那個在畢業答辯台上侃侃而談、眼神發光的楚藍,判若兩人。
一股強烈的厭惡湧上心頭,既是對他,也是對鏡子裏這個迷失已久的自己。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接近午夜,玄關終於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周淮瑾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回來了。
他看到客廳中央立著的那個顯眼的行李箱,腳步頓住,眉頭死死擰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