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方池魚是被糖炒栗子的香味叫醒的。
顧景行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一顆一顆地剝著板栗殼,神色認真的像是在參加什麼國際會議。
“你的傷就好了?”
方池魚明知故問。
男人的身子一僵,隨即激動地抬頭,眼底滿是關切:
“魚魚,你終於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怎麼那麼傻,還要給我捐血,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真......”
方池魚靜靜地看著他,第一次發現顧景行的演技這麼好。
她沒有戳破他,隻是輕聲問:
“你給我帶的糖炒栗子呢?我想吃了。”
顧景行怔住。
他想過很多種方池魚醒來後的狀態。
她會哭,會鬧,會一邊著急的檢查他的傷口,一邊心疼地警告他:
“顧景行,你下次別讓我這麼擔心了好不好?”
可她什麼也沒做。
她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問他要糖炒栗子。
顧景行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方池魚又重複了一遍:
“你給我的糖炒栗子呢?我想吃。”
顧景行思緒被打亂,來不及多想,將剝好的栗子放到方池魚手裏。
“都在這兒,魚魚,你慢慢吃。”
方池魚捏起一顆慢慢放進嘴裏,甜膩的味道即刻充滿了口腔。
“不是城南那家?”
味道不一樣。
顧景行臉色微變,立刻解釋:
“城南那家關門了,我沒買到,魚魚,你要想吃我馬上就去給你買。”
方池魚搖搖頭:
“不用了。”
她在乎的從來不是栗子。
忽然,他的手機亮起,顧景行隻看了一眼就站起身。
“魚魚,你先吃這個,我去給你買飯。”
他拿著手機匆匆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方池魚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下。
她看到了。
是許明瑤給他發的消息。
她說:
“在嗎?”
兩個字,顧景行就丟下了她。
抓著栗子,方池魚悄悄跟上他,顧景行走進了隔壁病房。
透過門縫,她看見顧景行將許明瑤抱在懷裏哄她。
看見許明瑤頭上纏著繃帶,歪在他懷裏喊他:
“阿行。”
“阿行,我不要在醫院呆著了,你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
“阿行,我看中了一條手鏈,紅寶石的,你給我買。”
“阿行,你親親我。”
顧景行捧著她的臉,慢慢低頭,吻得深入。
方池魚站在門外,被這一幕帶走了所有體溫。
她想起了和顧景行第一次看日出,也是他們的第一次初吻。
顧景行也是這樣捧著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問:
“魚魚,可以嗎?”
她紅著臉點頭,他低下來吻她。
唇瓣相接的那刻,雙方都相信能天荒地老。
她想起他們的婚禮,新郎新娘親吻環節。
顧景行抱著她的腰,一邊流淚一邊吻她。
“魚魚,我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他不知道,她也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忽然,她看到了許明瑤病床邊上的食品袋。
城南那家的糖炒栗子。
第一次吃的時候,方池魚和顧景行二十三歲。
顧景行和她打賭:
“魚魚,我們的愛情肯定會比這家店存在的久上十倍!”
方池魚不想詛咒店鋪,哼著鼻子說:
“萬一人家是百年老店呢?我們就算在一起一輩子也比不上。”
“那就算我輸了,無條件答應你一件事。”
二十二歲的方池魚沒有多想,笑著伸手:
“好,我們拉勾。”
“拉勾!”
三十三歲的方池魚想起那次約定,喃喃自語:
“顧景行,你輸了。”
“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永遠退出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