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擁抱結束,顧景行還是不放心,拉著方池魚要去醫院。
結婚十年,他一直都把她放在心尖上。
別說是舊傷複發,就是那次他發高燒,方池魚給他熬粥時不小心燙了下手腕。
顧景行也要頂著39度的高燒下床,堅持送她去醫院包紮。
醫生盯著看不出任何上傷痕的手腕,足足發呆了十分鐘,才無奈地開了一瓶生理鹽水。
堵住顧景行喋喋不休的嘴。
想到從前,方池魚不自覺拉住了顧景行的手腕。
白皙的手指接觸皮膚,不是熟悉的溫暖,而是一陣莫名突起。
幾乎是下意識,她掀開了顧景行的袖口。
“這是什麼?”方池魚盯著顧景行手腕上的茉莉花刺青,忘了呼吸。
茉莉是她最愛的花。
以前顧景行為了追到她,曾經一天讓人送了三大卡車的茉莉花到學校。
隻為讓全校師生都見證他的真心。
甚至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顧景行就拉著她跑到刺青店,要在左手手腕刺一朵茉莉花。
因為那是最靠近心臟的地方,他希望以後的每次脈搏都能和她在一起。
二十二歲的方池魚感動得一塌糊塗,卻也心疼他為了自己受傷,所以拚命搖頭,不許他紋身。
現在,顧景行竟然背著她,悄悄紋了茉莉花。
複雜的情緒一擁而上,她看著顧景行手腕上的茉莉花,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我不是說過,不要你為我紋身嗎?”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顧景行怔了兩秒,接著反手握緊了她的十指,語氣溫柔:
“好了魚魚,我不疼,隻要你喜歡我什麼都願意。我先去個廁所,然後帶你回家好不好?”
說完,他鬆開她,轉身去了廁所。
十分鐘後,他沒回來,方池魚去找他。
路過花壇,卻聽見裏麵傳來細微聲響。
過去一看——
顧景行背對著她,和一個女孩打視頻。
那女孩長得和方池魚有八分像,長發垂腰,穿著打扮也格外眼熟。
“顧總,我還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方池魚愣了一下。
連聲音都很像。
“今天可能不行。”顧景行嗓音低沉喑啞,“魚魚來找我了,我得先送她回家。”
女孩臉上的笑容一滯,接著快速轉化成令人心疼的懂事。
“好,我知道了。”許明瑤咬了咬唇,眼睛通紅,“本來我還特意去學了華爾茲,打算晚上和你一起跳的,那就下次吧。”
華爾茲?
顧景行神色一怔,眼裏冒出懷念。
華爾茲是方池魚唯一會的舞步。
十年前的畢業舞會,方池魚穿著銀白色的魚尾裙陪顧景行跳了人生第一支舞。
那天的合影,直到現在依舊被顧景行擺放在書桌的最中間。
方池魚也想到了它,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她早就不能跳舞了,因為那場車禍,她再也不能堅持跳完一整支舞。
晚風夾雜著蟬鳴,將顧景行從回憶裏驚醒。
他柔和下眼眸,鄭重地看向視頻裏還帶著淚珠的女孩,聲音低沉:
“今晚等我。”
許明瑤眼裏閃過得意。
“真的嗎!那池魚姐怎麼辦?她會不會不讓你......”
“不會,魚魚很好騙。”顧景行垂眸,看著手腕上新鮮的刺青,嗓音溫柔,“她就算發現了我手上的刺青,也隻傻乎乎地以為是我為了討她開心。”
許明瑤噗嗤一笑: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顧總,你看我胸口上的情侶紋身好不好看?”
她挺起胸,扯下領口,渾圓上赫然是和顧景行一模一樣的茉莉花。
“好看,”顧景行眼裏閃過癡迷,“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方池魚站在他背後,痛得撕心裂肺。
她想起了二十二歲那年顧景行送她的告白禮物,一張親手畫的素描圖——
二十二歲的方池魚穿著白裙子站在陽光下,胸口露出一朵茉莉花。
那天他拿著素描圖,緊張地手腳顫抖:
“魚魚,我喜歡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喜歡,跟我在一起吧。”
她想起了二十三歲的求婚現場,茉莉花鋪滿了整個露台,顧景行緊張的不行,‘嫁給我’說成了‘嫁個我’。
還有二十四歲,他們的婚禮。
顧景行牽著她的手,莊嚴宣誓:
“我顧景行在此發誓,以後一生隻會有方池魚一個妻子,愛她、尊重她、永遠都不騙她。”
他撒謊。
他騙她。
心臟像是被撕成兩半,雙手不受控製地發抖。
方池魚踉蹌著後退,不小心撞到了牆上的裝飾畫。
“誰在那裏!”
顧景行猛地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