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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是姐姐的親娘。

她總是穿得花花綠綠，像花園裏的蝴蝶，身上的香味很濃，熏得我鼻子癢。

她也不喜歡我，叫我「小傻子」，還總是搶姐姐給我的糖。

今天，她扭著腰走進了我的院子，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放在窗邊的鳥籠。

「喲，這就是婉晴說的那隻金絲雀？瞧著是挺肥的。」

姨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像一隻想偷雞的黃鼠狼。

我立刻警惕起來，把鳥籠抱進懷裡，不讓她看。

姨娘「嗤」地笑了一聲：「小傻子，寶貝什麼呢？你姐姐最近身子虛，大夫說要好好補補。我看這隻鳥就不錯，正好抓來給你姐姐燉個湯。」

燉湯？

是要把小鳥放進熱水裏煮嗎？

它會死的。

姐姐說，誰傷害它，就弄死誰。

我抱著鳥籠，連連後退，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行......」

姨娘見我不肯，臉色沉了下來，沒了耐心。

「你個傻子還敢跟我橫？給我搶過來！」

她一聲令下，那兩個婆子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人小力氣也小，鳥籠很快就被她們搶走了。

姨娘得意地接過鳥籠，伸手就要去抓裏麵的鳥。

金絲雀嚇得嘰嘰喳喳亂叫，叫聲很可憐。

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怎麼辦？姐姐的命根子要被燉湯了。

我腦子裏嗡嗡作響，姐姐的話一遍遍地回蕩。

「弄死誰......弄死誰......」

我看著姨娘得意的臉，忽然就不怕了。

我衝了過去，趁她不備，猛地撞在她身上。

姨娘沒想到我敢還手，被我撞得一個踉蹌，手裏的鳥籠也掉在了地上。

她尖叫一聲：「你個死傻子，敢撞我！」

她揚起手就要打我，我靈活地躲開了。

我的院子旁邊就是府裏的荷花池，夏日裏開滿了蓮花，姐姐最喜歡在這裏彈琴。

姨娘追著我打，一步步被我引到了池邊。

她氣喘籲籲，罵得更難聽了：「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小賤人！」

就在她的巴掌快要落到我臉上的時候，我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一推。

「噗通！」

一聲巨大的落水聲響起。

姨娘像一隻花蝴蝶，掉進了墨綠色的池水裏。

她在水裏撲騰，大聲呼救：「救命啊！殺人啦！」

那兩個婆子嚇傻了，反應過來後才尖叫著跑去找人。

我沒有管她，而是跑回去，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鳥籠。

籠子摔壞了一點，但小鳥沒事。

我鬆了口氣，拍拍它的頭，輕聲說：「不怕，不怕，阿傻保護你。」

很快，爹爹和姐姐都趕來了。

姨娘已經被救了上來，渾身濕透，像一隻落湯雞，正抱著爹爹的大腿哭訴。

「老爺！您要為我做主啊！那個傻子......那個傻子她想推我下水淹死我！」

爹爹的臉黑得像鍋底，他看著我，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

「孽障！你給我跪下！」

我害怕地躲到姐姐身後。

姐姐把我護住，對爹爹說：「爹，阿傻不是故意的。方才女兒已經問過下人了，是姨娘要搶阿傻手裏的鳥籠，阿傻護著東西，一時失手才......」

「失手？她一個傻子，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姨娘尖叫著反駁。

「姨娘，」姐姐的聲音冷了下來，「您忘了，阿傻三歲落水後，大夫就說她神智雖損，力氣卻比尋常孩子大得多。您非要跟一個傻子搶東西，出了意外，又能怪誰呢？」

爹爹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最看重臉麵，相府裏嫡女謀害庶母這種事傳出去，他的官還做不做了？

最終，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禁足三月，不許出院門！」

姨娘不甘心地還想說什麼，卻被姐姐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所有人都走了，院子裏又隻剩下我和姐姐。

姐姐走到我麵前，蹲下來，擦了擦我臉上的淚痕。

「阿傻，怕不怕？」

我搖搖頭，把懷裏的鳥籠舉起來給她看。

「姐姐......鳥......沒事。」

姐姐看著安然無恙的金絲雀，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她從袖子裏拿出一整包的桃花酥，塞到我懷裏。

「我的阿傻最乖了，」她說，「做得很好。」

我抱著香甜的桃花酥，心裏很高興。

原來，把討厭的人推進水裏，也是保護小鳥的一種方式。

隻要姐姐開心，隻要有糖吃，我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