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大床上,手腳被柔軟的絲綢束帶綁在床頭和床尾。
束縛的力度恰到好處,既讓我無法掙脫,又不會弄傷我的皮膚。
秦墨坐在床邊,正拿著一本厚厚的精裝書在讀,見我醒來,他放下書,對我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醒了?感覺怎麼樣?”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幫你做了一次深層催眠。”他輕描淡寫地回答,“效果很不錯,你看,你現在是不是平靜多了?”
我確實感覺不到之前那種歇斯底裏的恐慌了。
我的大腦像被一層濃霧籠罩,思維變得遲鈍而緩慢。
“為什麼......要綁著我?”
“為了你好。”他伸手撫摸我的臉頰,“等你完全適應了,我就給你解開。”
接下來的日子,我成了一個被藥物和催眠控製的木偶。
每天,秦墨都會給我注射那種淡藍色的藥劑。
我的反抗越來越弱,意誌力像沙堡一樣,被一點點衝垮。
我開始順從他的一切安排。
他喂我吃飯,我就張嘴。
他讓我陪他去地下室,我就跟著。
我在被催眠後,真的產生了一瞬間的幸福錯覺,甚至主動親吻了秦墨。
他似乎對我的“進步”非常滿意,臉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真摯。
他開始嘗試著解開我手上的束縛,讓我可以在房間裏自由活動。
他甚至開始跟我分享他的“心路曆程”。
“月月,你知道嗎?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想要的女人。”
“那時候知珩還在,我隻能把這份感情藏在心裏。我看著你們親密,看著你們幸福,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
“我每天都在祈禱,祈禱他能把你讓給我。可他那麼愛你,我怎麼爭得過呢?我隻能等。”
“後來,他出事了。說實話,我當時甚至有一絲竊喜。我覺得是老天爺聽到了我的祈禱。”
“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安慰你。那五年,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眼神迷離。
“可是,我好怕。我怕你走出陰影後,會遇到下一個『陸知珩』,會再次離開我。我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樣的痛苦了。”
“所以,我必須做點什麼,讓你永遠都離不開我。”
我麻木地聽著,心裏卻有一絲清明在掙紮。
不,這不是愛。
這是占有,是囚禁,是病態的瘋狂。
我不能就這麼認命。
我開始在藥物的間隙,偷偷觀察著他的一切。
我發現他對地下室的那個冰棺,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潔癖。
每天,他都會花至少兩個小時,用特製的消毒液,仔仔細細地擦拭冰棺的每一個角落。
那個冰棺,是他的傑作,也是他的軟肋。
或許,我可以從這裏找到突破口。
我開始主動地迎合他。
我會主動要求去地下室,會學著他的樣子,跟陸知珩說話。
“知珩,你在這裏睡著,是不是很冷啊?”
“知珩,秦墨他......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的表演越來越逼真,秦墨眼中的防備也漸漸卸下。
他開始相信,我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接受了我們三個人的“新生活”。
終於有一天,他為了獎勵我的“乖巧”,做出了一個他自認為安全的決定。
他要去市區參加一個重要的心理學學術會議,不能帶上我。
這是我被囚禁以來,他第一次要離開這座宅子。
“月月,我要出去一天,晚上就回來。你自己在家,要乖乖的。”他臨走前,溫柔地吻了我的額頭。
“放心吧,我會想你的。”我用一種他最喜歡的、溫順的語氣回答。
他滿意地笑了。
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將我鎖在了臥室裏。
大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臉上的溫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決絕。
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床頭櫃上沉重的台燈舉起,狠狠地砸向了那扇緊鎖的房門。
一下,兩下,三下......
在藥物的作用下,我的身體很虛弱,每一次撞擊都震得我手臂發麻。
但我沒有停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鎖終於被我砸壞了。
我衝出臥室,直奔地下室。
我隻有一個目標,毀掉那個冰棺,毀掉秦墨的精神支柱。
隻有讓他方寸大亂,我才有一線生機。
地下室裏,那套精密的溫控係統主機就在牆邊。
上麵布滿了各種複雜的線路和按鈕。
我看不懂,也不需要看懂。
我拿起旁邊的一根金屬撬棍,用盡全力,朝著主機狠狠地砸了下去。
火花四濺,刺鼻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
控製麵板上的指示燈瘋狂閃爍,最後全部熄滅。
警報聲響徹了整棟別墅。
我成功了。
我沒有停留,轉身就往外跑。
大門的密碼我不知道,但我記得廚房的窗戶沒有裝鐵欄,隻是從外麵鎖死了。
隻要我能砸開玻璃,我就能出去!
我跑到廚房,拿起一把沉重的鑄鐵平底鍋,正要砸向窗戶。
背後,卻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月月,你要去哪兒啊?”
我渾身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我緩緩轉過身。
秦墨就站在廚房門口,臉上帶著微笑,隻是那微笑,比魔鬼還要可怖。
他根本就沒去參加什麼會議。
這是一個試探,一個為我精心設計的陷阱。
我看著他,手裏的平底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
“你太讓我失望了,月月。”
他的語氣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和瘋狂。
“我給了你那麼多次機會,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愛我呢?”
“看來,光是藥物和催眠還不夠。”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那是我失蹤已久的手機。
他將手機遞到我麵前,屏幕上是我母親焦急的臉,那是一個未接的視頻通話請求。
“你看,媽媽多擔心你。”
“你現在就可以打回去,告訴她,你很好,你和我在一起,很幸福。”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希望和恐懼在我體內交戰。
這是他新的陷阱嗎?還是......
我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