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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咯噔一聲,整個人不再淡定,一時間竟愣在原地。
秦澤川隨後進來,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我這邊,眉毛就是一皺,語氣極為不耐:
“所有人還等著回去收拾行李,你偏要在這演戲,耽誤大家時間?”
我擰著腰站起,盡可能讓他看清我的雙手:
“我手被砸斷了,已經無法演奏,是個廢人了,求你放我走吧。”
他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哪有正常人會用手去接高空墜物,你無非就是借位騙人罷了。什麼時候背著我學的軟骨雜技,裝得還挺像,是要去馬戲團當小醜嗎?”
溫蒂隻需要把我人上船就好,我雙手是好是斷並不重要。
她衝秦澤川嫣然一笑,附和著點頭,轉身對剛剛趕回來的同事說:
“葉眉在跟大家開玩笑鬧著玩,沒事了,大家都快回去吧,明天還要早起。”
她說著牽起秦澤川的手朝門外走去。
我心下大急,跪在地上用膝蓋行走,繞過他們提前來到門口,忍著劇痛起身擋住他們,兩膝早已磨破,鮮血淋漓。
秦澤川臉色驟變,語氣冰冷:
“葉眉,我對你的包容也不是無限的,你再在這裏浪費大家的時間,我真的會跟你分手的。”
一次次忍讓,避免衝突隻不過想安全脫離這個泥沼,沒想到竟會讓他有了我離不開他的錯覺,反而對我變本加厲的傷害。
那還有什麼好忍的,我一口吐沫混著血水噴在他臉上:
“秦澤川,你哪來的自信,我現在恨不得把你撕碎喂王八,還用分手威脅我?你現在在我眼裏連條狗都不如。”
誰知這次秦澤川沒被激怒,隻是抹了把臉,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倉促間不容我多想,又啞著嗓子衝周圍人嘶吼:
“還有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死了變成鬼也要從地獄裏爬出來,把你們一個個碎屍萬段。”
眾人氣得要來撕我嘴,竟被秦澤川攔住了,恍惚間我仿佛從他眼底看到一絲心疼。
可我已徹底爆發,最終死死盯著溫蒂猶如深淵惡魔的黝黑臉龐,心中升起滔天恨意,整個人變得猙獰無比,腳步一動就要撲過去。
卻讓秦澤川瞬間變臉,閃身護在她身前,再看我眼中已滿是嫌惡:
“葉眉你真要作死嗎?”
他說著雙手如鉗過來抓我雙臂,入手卻是兩團軟肉,這才發現我兩臂骨頭早已粉碎。
他慌忙鬆手,眼睛終於聚焦在我手臂上,想上來察看卻又猶豫不決,好半天擠出一句:“你......沒有演戲?胳膊真被砸斷了?”
已經自暴自棄,一心求死的我再次冷靜下來,心中重新升起對生的渴望。
我有摯愛我的父母,成功的事業,殷實的家業,隻要能讓我離開,這一切我真的可以既往不咎。
我強忍住周身劇痛,帶著最大的誠意看向他,一字一句:“是斷了,是我自己弄斷的,和所有人都沒關係。現在請讓我離開去醫院治療。從此我會徹底離開樂團,再不出現在你們麵前。我用我全家人生命起誓,今天的事絕不會牽連任何人。”
我說著目光平靜掃視一周,看著他們一個個嘴角不再緊繃,聳起的肩膀逐漸放下,我心中一鬆,知道他們信了。
“我覺得,葉眉這個樣子確實不用去了。這樣肯定不能登台演出了,帶著她反而是個累贅。”
有人率先開口。
“對啊,趕快讓她走吧,我們也回去好好休息,不然明天的郵輪首演怎麼會有好狀態。”
眾人連連點頭。
隨著秦澤川緩緩後退,圍著我的眾人紛紛散開,通往出口的走廊出現在我麵前。
可正當我正要邁步離開時,渾身黢黑的溫蒂從陰影裏閃出,張臂攔住我,一副大義凜然:
“不可以。你不能這樣走。哪怕你受傷不能登台,也還是集體的一份子。在我們非洲,放棄受傷成員的部落會被所有人唾棄。郵輪上有最頂級的醫療保障,治療骨折摔傷易如反掌。請務必和我們同去。”
我死死瞪著她,眼眶崩裂流出血來,心中激憤更是無以複加。
溫蒂你這蛇蠍女人,我和你到底有何恩怨,你無論如何都要將我賣去海外魔窟才肯罷休嗎?
她轉而看向其他人:
“等到了船上,也請大家多多照顧葉眉姐,屆時會有高端樂器拍賣會,大家看上任何樂器,我給你們點天燈!”
話音未落,眾人又迅速向我圍攏,我眼睜睜看著剛出現的逃生之路又一點點合攏,一顆心急得要從胸膛裏跳出來。
難道我苦苦掙紮兩世,甚至不惜廢掉自己拉琴的雙手,還是無法逃脫慘死海外,家破人亡的宿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