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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件發出去不到三分鐘，內線電話響了。

是周宴的秘書。

「林組長，周總讓您去一下他辦公室。」

語氣裏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

我又來了。

還是那間辦公室，還是那張桌子，隻是地上多了些紫砂壺的碎片。

周宴坐在椅子上，沒有看我，而是盯著屏幕上我那封郵件。

「林蘇，你到底想幹什麼？」

「周總，我在執行您的命令。」

我站得筆直，「您委派給我的項目，我必須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就是拉著整個公司給你陪葬？」

「周總，您誤會了。」

我平靜地解釋，「根據手冊規定，跨部門協作是公司提倡的高效工作方式。我隻是在利用規則，提高效率。」

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我。

「你以為我不敢駁回？」

「您當然可以。」

我點頭，「但根據項目管理流程第19條，總經理駁回組長提報的合理組織架構，需在駁回意見中，提供更優的替代方案。否則，項目延期的責任，將由決策者承擔。」

我往前一步，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周總，請問您的替代方案是？」

周宴的腮幫子咬得死緊。

他當然沒有替代方案。

這個項目本身就是個死局，他要的就是我失敗，而不是成功。

可我把皮球踢了回去。

他如果駁回，項目失敗的鍋就是他的。

他如果不駁回，就得眼睜睜看著我用他的錢，養著一個專門給他找麻煩的團隊。

「你很好。」

他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謝謝周總誇獎。」

「我批準。」

他抓起鼠標，點了同意，「我看著你，怎麼在三天內，把五百塊錢，花出五十萬的效果。」

「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我轉身離開，帶上門。

門關上的瞬間，我聽到裏麵又傳來一聲悶響，這次不知道碎的是什麼。

回到工位，被我點名的幾位同事臉色各異。

有惶恐的，有看熱鬧的，還有那位財務總監，直接給我打來了電話。

「小林啊，你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王總，您放心。」

我壓低聲音，「我所有申請，都絕對符合公司最嚴苛的審計標準。您隻需要蓋章，出了問題，我負責。」

「你拿什麼負責？」

「拿周總的KPI負責。」

電話那頭沉默了。

幾秒後，王總笑了。

「有意思。我等你申請。」

掛了電話，我開始寫第二份文件。

「關於拾遺項目差旅及招待預算申請。」

內容很簡單。

市場部專員李明，需前往北京國家圖書館，查閱十年前的藝術期刊，尋找畫作線索。

申請往返頭等艙機票，五星級酒店住宿。

理由：根據公司差旅規定，總監級以下員工出差標準為經濟艙，但第7補充條款注明：若經濟艙無法滿足項目時效性要求，可申請更高級別艙位。

目前未來三天內，飛北京的經濟艙已售罄。

公關部經理張晴，需走訪三位國內知名收藏家。

申請高端商務宴請預算。

理由：根據招待規定，B級客戶招待標準為500元/人。

但補充條款注明：若招待對象為行業泰鬥或對公司有重大潛在價值的個人，可申請破格提升標準。

我將這三位收藏家，定義為了S+級的潛在合作夥伴。

行政部主管王浩，負責統籌以上兩人行程。

申請4小時專車服務。

理由：保證項目組成員出行效率。

所有預算，精確到分。

所有理由，都引用了員工手冊裏的原文，並標注了頁碼和條款。

預算總金額：十九萬八千。

我看著這個數字，點了發送。

收件人：財務總監王總。

抄送：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