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初棠是在一陣模糊的對話聲中恢複意識的。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腔,身體像被拆散重組般劇痛。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尚未清晰,先聽到了顧沉舟的聲音。
他的語速很快,情緒和平常對她說話時不太一樣。
“無論如何,治好她。”
“是,我們自然竭盡全力,太太捐腎撕裂的傷口已經重新縫合,膝蓋和額頭軟組織損傷也做了處理,謹慎起見,我們還給太太做了全麵的身體檢查,但......”
醫生的聲音有些遲疑。
“根據檢查結果,我們發現太太的體內不光有不明藥品殘留,還患有晚期惡性......”
“沉舟哥哥,初棠姐醒了嗎?”
這時,白若雅忽然推開門,打斷了醫生未說完的話。
她走到床邊,見沈初棠已經睜開了眼,漂亮的眼睛立即蓄滿了淚。
“初棠姐!你醒了!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提議用你的手鐲替代碎掉的帝王綠鐲子,你也不會......”
可一樁樁一件件,哪次不是她故作好心的故意刁難。
沈初棠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沒有拆穿這場彼此心知肚明的謊言。
“對了!這是我用最好的血燕窩和野生人參熬得粥,喝了它,你的身體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所以......原諒我好不好?”
白若雅獻寶的舉了舉自己手裏提著的保溫桶,對沈初棠撒嬌。
“若雅,你不必做這種事。”
顧沉舟走過來。
他麵色冷沉,帶著這段時間沈初棠熟悉的厭惡和不耐。
仿佛她剛才感受到的,他情緒裏對她的動搖都是幻覺。
“你就讓我做嘛,不然我實在於心不安!”
白若雅把保溫桶打開,盛了一碗粥出來。
“初棠姐,喝一點好不好?”
見白若雅如此伏低做小,顧沉舟臉色更加難看。
“喝,別不識抬舉。”
沈初棠不想多生枝節,伸手接過粥碗。
第一口咽下,一股極其輕微的,帶著腥味兒的酸澀劃過喉嚨。
她頓了頓,看著手裏賣相還算不錯的粥。
“初棠姐,快趁熱吃呀!”
白若雅在一旁期待的看著她。
“這是我專程學得食補方子,對你的身體最好啦!”
“真是浪費這些好東西。”
顧沉舟瞥了一眼那粥。
粥裏都是些頂級食材,他自然認得。
“沉舟哥哥,你就少說兩句嘛!”
白若雅不依的用小拳頭捶了捶他。
“都怪我的自作聰明害初棠姐住院,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你就寵寵我,讓我給初棠姐賠罪嘛!”
顧沉舟皺了皺眉,竟真的沒再說什麼。
沈初棠握著勺子的手緊了緊。
他......竟這麼聽白若雅的話,一句嬌嗔就能讓他閉嘴。
曾幾何時,他也這樣聽她的話。
她半夜說想吃城西的糕點,他能開車穿過大半個城市去買。
她皺眉表達不喜歡煙味,他能當著所有朋友的麵把煙掐了,再也沒碰過。
她隻是看著窗外下雨感慨了句“這雨聲聽著讓人安心”,他就推掉重要的會議,陪她在窗邊聽一下午的雨。
那時,他眼底的耐心和溫柔,幾乎讓她以為那就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