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小跑了過來,帶著一股柔弱的香風。
徑直撲向巴特爾身側,小心地抓住了他的袍袖。
“巴特爾…我、我真的拿到了…”
烏雲珠仰起臉,頭上那頂鷹冠歪了一些,更顯得她楚楚可憐。
“我隻是個初學者,我甚至有些怕鷹…這、這真的可以嗎?”
巴特爾立刻收斂了對我時的冷厲,垂眸看她。
語氣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和:
“當然可以。你這些日子很努力,這是騰格裏神對你的眷顧。”
努力?
我看著她那雙保養得宜、連拉弓的薄繭都沒有的手。
再看看她身後那兩個捧著獵獲的人,明顯是巴特爾親衛的勇士。
而那些所謂她的“獵獲”,分明出自他人之手。
一股巨大的荒謬和惡心感攫住了我。
巴特爾還在溫聲對她說:“這是你應得的。”
應得的?
這三個字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我的心口,擰了一圈。
我忽然不想再看了,也不想再聽了。
這片草原,這個我曾用生命熱愛和守護的地方,在父汗離去後,在這個男人手裏,竟然變得如此肮臟和可笑。
“天啊!巴特爾,你的臉......怎麼會傷成這樣?是不是很痛?”
她倏地轉向我,眼中淚水漣漣,聲音卻清晰得足以讓周圍零星未散的人都聽見:
“其其格,就算你心裏有氣,怎麼能對巴特爾下這樣的重手?他可是草原的王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絹帕小心翼翼地去拭巴特爾的臉頰,身體幾乎倚進他懷裏。
巴特爾沒有推開,反而抬手虛扶住她的腰,目光沉沉地看著我,仿佛我才是那個不可理喻的施暴者。
“夠了,烏雲珠。”他低沉道,語氣卻並無真正責怪。
“我怎能不說?”烏雲珠仰起臉,淚珠恰到好處地滾落。
“我知道你性子剛硬,像您父汗當年一樣說一不二......可再怎麼,也不能這樣傷害自己的丈夫啊。”
她故意提起我父汗,語氣輕柔,卻像一把冰冷的匕首驟然刺入我心口。
巴特爾仿佛被這句話提醒,眼中掠過一絲複雜,
隨即卻化為更深的冷漠,開口道:
“是啊,其其格,你不是最像你父汗,最講‘草原榮耀’嗎?
怎麼如今卻像個潑婦一樣動手傷人?”
他竟敢拿我父汗的信念來諷刺我!
烏雲珠見狀,仿佛鼓起勇氣般朝我走近兩步,壓低了聲音,隻用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語氣瞬間從擔憂變為淬毒的甜蜜:
“看你氣的…真可憐。但你以為,抽他一鞭子就能贏回什麼?”
她的氣息嗬在我耳邊,輕如蛇信:
“他愛的始終是我。他昨夜還在我帳中,說你…”
她輕笑一聲,極盡羞辱
“…說你床上僵硬無趣,像條死魚。還說…你父汗當年那般強勢,不還是不中用的老東西,什麼都沒留下麼?現在的草原,早已不是他的時代了。”
他們竟敢辱及我已故的父汗!
那股巨大的荒謬和惡心感終於衝垮理智。
我反手便是一個耳光,清脆地扇在她臉上!
“啊!”烏雲珠慘叫一聲,仿佛受了極大的力道,
柔弱無骨地向後跌去,
精準地摔進巴特爾及時張開的懷抱裏。
她捂著臉,淚水漣漣,聲音破碎:
“別…別怪姐姐,她隻是太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巴特爾徹底怒了。
他猛地伸手推搡我的肩膀,厲聲嗬道:
“其其格!你父汗就是這樣教你仗勢欺人的嗎?!”
我完全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踉蹌跌去,
下一瞬,天旋地轉,
我竟直直仰跌進旁邊那堆仍在熊熊燃燒的儀式篝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