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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當沈浪的身影從那條幽暗的通道裏“恰好”走出時,整個地下溶洞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錦衣衛百戶陸謙和東廠檔頭李進,這兩位京城特務機構的中層頭目,正帶著各自的人馬勘察著這片慘烈得如同修羅地獄的現場。

他們的目光,以及身後數十道或驚疑、或審視、或敵意的視線,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瞬間將沈浪這個唯一的“幸存者”和“第一發現人”,牢牢地籠罩在了風暴的中心。

“沈浪?”

最先開口的是東廠檔頭李進,他那張敷了粉的臉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慘白,尖細的嗓音如同兩片薄薄的瓷片在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咱家倒是好奇得很,這等龍潭虎穴,我東廠與錦衣衛的大隊人馬都未能第一時間察覺,你一個區區小校尉,是如何孤身一人,還‘恰好’出現在此地的?莫不是......與這些賊人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幹係?”

話音未落,幾名東廠番役已經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隱隱將沈浪的退路封死。

好家夥,開局就扣屎盆子。

沈浪心中瘋狂吐槽,麵上卻是一副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凝重模樣。

他沒有理會李進,而是徑直走向自己的頂頭上司陸謙,抱拳躬身,聲音沉穩中帶著一絲後怕:“卑職參見百戶大人!卑職在追查‘千手人屠’一案時,發現一條線索隱晦地指向此地,便鬥膽獨自前來探查,未曾想......會撞見如此慘狀。”

這個理由半真半假,完美地將他的出現,與那件早已被他攪成一鍋粥的“千手人屠”案捆綁在了一起,根本無從查證。

“哼,好一個‘獨自探查’!”李進陰陽怪氣地冷笑,“咱家看是通風報信才對吧!”

“李進!”陸謙終於開口了,他身材魁梧,聲若洪鐘,僅僅兩個字便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勢,“我錦衣衛的人,還輪不到你東廠來審問!沈浪,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說清楚!”

“是!”沈浪得到了上司的庇護,心中大定。

他知道,自己的表演,正式開始了。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身走向了那些橫七豎八的護法屍體,戴上隨身攜帶的薄皮手套,蹲下身,開始了他專業到令人發指的“現場講解”。

“大人,公公,請看。”他指著一具喉嚨被扭斷的屍體,語氣冷靜得像是在解說一件藝術品,“死者喉骨呈螺旋狀碎裂,頸部肌肉有反向撕扯痕跡。這並非刀劍所傷,而是一種極為高明的分筋錯骨類手法。”

他又指向另一具胸骨塌陷的屍體:“而這一位,胸前肋骨盡斷,但臟器卻完好無損,是被一種陰柔的透體勁力所傷。兩名死者,所中招式截然不同,但從他們倒地的位置和身上的防禦傷來看,他們生前......似乎正在互相搏殺。”

這番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多疑的李進,都愣住了。

沈浪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他站起身,緩步走向那幾十名依舊昏迷不含的孩童,探了探其中一人的鼻息,又翻開眼皮看了看。

“孩子們無礙,隻是中了一種南疆特有的‘睡蝶香’,並無性命之憂。”

一句話,瞬間安撫了在場所有錦衣衛校尉心中最緊繃的那根弦,也讓陸謙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最後,沈浪走到了那具死狀最為淒慘的“判官”屍體旁,這裏,是整個舞台的絕對核心。

“至於這位,”沈浪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才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他蹲下身,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死者身上有多處傷痕,既有之前那種分筋錯骨的傷,也有陰柔掌力留下的痕跡。這說明,在某個神秘人出現之前,這裏正在進行一場慘烈的內訌。”

沈浪的手指,輕輕拂過“判官”胸口那個由怨靈留下的、已經開始愈合的透明窟窿,那裏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寒之氣。

“而他的致命傷,在這裏。”沈浪的語氣篤定無比,“是一種至陰至寒的掌法,掌力侵入體內,瞬間凍結了他的心脈與生機。這種武功,霸道絕倫,絕非剛才那些死者所能企及。”

他一邊說著,一邊調動內力,試圖更清晰地感知那殘留的掌力痕跡。

然而,就在他內力流轉的瞬間,丹田內那條桀驁不馴的玄冰真氣,仿佛受到了同源氣息的引動,驟然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

一股鑽心刺骨的寒意,猛地從他丹田竄起,順著經脈直衝指尖!

“唔!”

沈浪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

他隻覺得自己的右手食指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一層細密的、肉眼可見的白霜,正以驚人的速度在他的指尖凝結!

要遭!

他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將手收回了寬大的飛魚服袖袍之中。

緊接著,他借著一個轉身麵向陸謙的動作,將身體的異樣完美地掩蓋了過去,同時暗中瘋狂運轉《小三陽融血功》,強行壓製那股暴動的寒氣。

“所以......”沈浪的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聲音卻依舊保持著平穩,“卑職推斷,整個事件的經過是:一群不知名的邪教徒在此地內訌,正要對這些孩童不利之時,一位使用至陰至寒掌法的神秘高手從天而降,以雷霆之勢,將所有惡徒盡數斬殺,隨後飄然離去。”

這個結論,邏輯天衣無縫,證據“確鑿”,完美地解釋了現場的一切。

陸謙聽得連連點頭,看向沈浪的眼神裏,已經滿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隻有東廠的李進,那雙毒蛇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死死地盯著沈浪那隻藏在袖袍裏的手,和他那略顯蒼白的臉色。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隻能將這份懷疑,暫時壓在了心底。

“好一個‘專業分析’!”陸謙聽完,猛地一拍手掌,算是為這樁奇案定了調,“看來,此事與我朝堂無關,純屬江湖仇殺!”

他轉過頭,看向臉色陰沉的李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李檔頭,既然如此,此案便分工合作吧。這些邪教徒的身份來曆,由我錦衣衛負責追查。至於那位救了孩子、又行蹤成謎的‘神秘黑衣高手’嘛......這等江湖奇人,想必你們東廠的耳目,會比我們更靈通一些吧?”

這番話,直接將“追查神秘高手”這個最麻煩、最沒有頭緒、也最燙手的山芋,硬生生塞進了東廠的懷裏。

李進的臉皮抽搐了一下,卻無法反駁。他隻能捏著鼻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陸百戶說的是。”

“那就這麼定了!”陸謙大笑一聲,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沈浪的肩膀,眼神裏滿是讚許,“你小子,真是我們北鎮撫司的福星!不僅屢破奇案,還能逢凶化吉!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先回去休整,把今日的所見所聞,寫一份詳細的屍檢報告上來!”

“是,大人!”

沈浪如蒙大赦,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回到北鎮撫司那間屬於自己的獨立值房,沈浪反手關上門,用門栓死死抵住。

他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被他咳了出來,濺落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詭異的是,那鮮血之中,竟夾雜著點點晶瑩的冰碴,散發著絲絲寒氣。

他踉蹌著走到床邊,盤膝坐下,臉色已是慘白如紙。

那六十年玄冰真氣的霸道,遠超他的想象。

剛才在眾人麵前強行壓製,已經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沈浪緩緩攤開右手,隻見掌心之中,一縷縷白色的寒氣正不受控製地逸散出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抱著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活火山的凡人。

在解決“刺殺靖王”這個天大的麻煩之前,必須先解決自己體內的這個致命隱患。

他閉上雙眼,開始瘋狂地搜刮腦海中,那些從無數屍體上得來的、浩如煙海的記憶碎片,試圖從中找到一條能夠調和這股至陰至寒力量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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