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歲時,我才知道家裏祖上傳下來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我爸年輕時重義氣,祖傳寶貝送給朋友賞玩,卻從未要回來過。
我聽爸媽的話,不主動討要。
卻成了他們口中“瘸腿窮鬼家的傻閨女”,以此嘲笑了我整整十五年。
對此,我隻是一笑而過。
直到十五年後,他的寶貝兒子申請國外高校留學,等待資格審核時,我又翻出來那張陳年借條。
是時候該舊事重提了。
......
“聽說老王的兒子要去國外留學了,可真有本事,那是國外數一數二的好學校呢。”
這句話從村頭傳到巷尾,在我耳邊縈繞。
此時此刻,我麵前的電腦屏幕是某某高校的舉報界麵。
光標閃爍,像我壓抑了二十二年的心跳。
我拿起手機,調出那張不知拍了多少遍、邊緣都有些模糊的照片,上麵落款的兩個名字,一個是王守仁,另一個是我已經十年不見的爸爸鄭開河。
二十二年前,我媽在家裏忙活我的滿月宴,我爸跟一群朋友聚在一起喝酒劃拳。
酒過三巡,他當時最好的兄弟王守仁搭著他的肩膀,“你家那幅圖,能不能借我帶回家擺兩天。”
他說的是我家藏在書房的一幅《墨竹圖》,從爺爺的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寶貝。
這件事在當時隻有我爸和他幾個親戚兄弟知道。
我爸也是重情重義,兄弟一句話,他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不是遞畫的時候正好讓我媽撞見了,連借條都留不下來。
“當時要不是你非把那畫送出去,咱們家現在能窮得叮當響嗎?!”
“什麼叫送!我隻是借給他看看而已,誰能想到他給畫弄丟了。”
七歲時小小的我躲在門後,看我媽抬手給了我爸一巴掌,“丟了!?那你告訴我王守仁七年前突然多出來的二十萬哪來的!”
那時我第一次知道,村裏最氣派的那棟三層小樓的主人王守仁,曾經是我爸最好的兄弟。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家本可以有錢給我爸治腿的。
記憶裏那個潮濕悶熱的夏天,我爸在開貨車去運貨的時候,在工地出了意外,被一整疊的木板壓到身上,腰椎和左腿嚴重受傷。
醫生說,如果能盡快手術,清除瘀血、修複神經,有很大希望能恢複。
可手術費和後續康複的費用,對我們這個本就拮據的家來說,是天文數字。
我媽賣光了家裏所有能賣的東西,借遍了能借的親戚,湊來的錢卻隻是杯水車薪。
我看著我媽一夜之間花白的頭發,看著我爸因疼痛和絕望而蜷縮在床上的身影,心裏像被針紮一樣。
在聽到他們這番對話後,我摸索著到了王守仁的家門口,見到他人就是一跪,“王叔叔,求求您把我家的《墨竹圖》還給我們吧!我爸爸腿壞了,等著錢治病...”
聞言,王守仁和他的老板朋友們指著我肆意嘲笑起來。
“鄭開河家真是窮瘋了,也不看看自己家什麼條件,還傳家寶?笑死個人了!”
“就是,一個開貨車的死窮鬼也敢跟大老板攀親附戚。”
我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為了爸爸信了他說磕頭就給錢的話,磕得滿頭是血暈死過去。
命運的殘酷並未就此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