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秦家別墅時,天已經黑透。
客廳裏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斷。
我拖著殘腿站在門口,看著裏麵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門內,秦明軒坐在沙發中央,眾星捧月。
桌上擺著一個巨大的蛋糕,上麵寫著:祝我家的寶貝早日康複。
原來,是在慶祝他從“驚嚇”中康複。
而我這個真正從高台上摔下來差點沒命的人,卻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原來,他們的光芒從未照亮過我。
我慘然一笑,一道清冷的聲音卻忽地出聲。
“秦餘星,你跑哪去了?不知道明軒受了驚嚇,全家人都在擔心他嗎?你倒好,一聲不吭就玩消失!”
秦逾雪眉頭緊鎖,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我指了指自己打著石膏的右腿,譏諷出聲:“姐姐,你看清楚,我這條腿是為了救你最愛的弟弟斷的。”
秦逾雪眼神閃爍,怔愣了一瞬。
這時,卻傳來秦明軒壓抑的抽泣聲。
“姐姐,你別怪餘星哥,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受傷......餘星哥,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秦逾雪的眼神立刻變得陰鷙,語氣不耐:“如果不是你做什麼都要跟明軒搶,會發生這種事嗎?”
原來在她眼裏,我救人,也成了爭搶。
“所以,我是自作自受?”
“難道不是嗎?”
她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利刃剜心。
“我早就警告過你,安分守己地待在秦家,別總想著跟明軒爭。他陪了爸媽和我們二十年,這份感情是你比不了的。”
是啊,比不了。
二十年的親情,足以讓血緣變得一文不值。
秦父也對我投來失望的目光:“餘星,做人要懂得知足。我們秦家好吃好喝地供著你,把你從鄉下接回來享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又是這樣。
無論我受了多大的委屈,隻要秦明軒一流淚,錯的就永遠是我。
秦逾雪看我不說話,從錢包裏抽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我的腳邊。
“這裏的錢足夠你支付醫藥費和後續的補償。從今天起,安分一點,別再給家裏添亂!”
啪!
銀行卡砸落在地,我的心和尊嚴也跟著被碾碎。
我對上她的眼睛,喉嚨沙啞:“秦逾雪,如果昨天從高台上摔下來的是秦明軒,你會對他說同樣的話嗎?”
她愣住了,似乎沒想過我會這麼問。
半晌,才冷硬地開口:“明軒不會像你這麼有心機。”
嗬。
我閉上眼,心中最後一點溫度也消散殆盡。
“我明天就搬出去。”
說完,我艱難地走向房間。
門外,隱約傳來秦逾雪的低聲咒罵:“不知好歹的東西。”
我愣愣地在床上坐下,一動不動地縮成一團,感覺心在扯著痛。
太難受了,我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雷聲陣陣,將我驚醒。
我鈍鈍地想,我是在做夢嗎?
實在是太多次在夢中想過,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親人,那會是怎樣的場景。
唯獨沒想過,會是如今這樣。
我在雷聲中站起身,環顧這個房間。
名義上是我的,卻處處都是秦明軒的痕跡。
他不要的舊模型,他淘汰的舊球鞋,塞滿了整個衣櫃。
而屬於我的東西,隻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打開箱子,我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陳舊的木質音樂盒。
這是我十歲生日時,養母親手為我做的,上麵有一個小小的、正在跳舞的男孩。
她說,我們餘星以後一定會是舞台上最耀眼的舞蹈家。
這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我正準備將它放進背包,房間門卻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