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昭以為,我不知道她在那邊給段成淵買了房子。
但是早在她宣布要和段成淵結婚的當天,段成淵就發了一條僅我可見的朋友圈,曬出了房本,還配文「感謝總裁老婆,結婚證之前先送房產證」。
第二天,這條朋友圈就刪掉了,薑昭沒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其他同事或許有知道的,但隻要薑昭想瞞著,誰也不會告訴我。
就好比楊叔肯定知道,但是他一個字也不會向我泄露。
這才是讓我想要離開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突然發現,我在這段感情中如此痛苦,並不僅是因為我更愛薑昭兩分,也不是因為七年時間帶來的沉沒成本。
我們之間,其實是存在明顯的權力差的。
她有更強大的家族、更優越的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感情最真最烈的時候,這種差距並不明顯。
但現在呢?
當愛情的彩繪褪色,親密關係也無法回避權力關係。
即使我通過吵鬧、分手威脅等方式,讓薑昭重視我的不滿,她也完全可以把一切轉入地下。
在楊叔看來,薑昭這種身份,能為了我和家裏抗爭絕食,能給我一個結婚的承諾,已經是我的福分了。
但這種福氣,我不想要。
我們的感情無論怎麼進進退退,她的地位都注定了她擁有更高的傷害我的權力。
顯然,薑昭無師自通地領悟了她的這種優勢,從派我加班給段成淵收拾爛攤子,到離職的時候威脅我「不答應我就不簽文件」,再到隱藏的很好的那棟房子......
我自嘲一笑,當即給傭人放了假,然後上樓收拾我的行李。
打開衣櫃,裏麵原本掛著最新一季度的定製各式常服,現如今隻剩兩三個衣架,還有幾件從垃圾堆撿來充滿異味的破舊衣服。
看到這,我才想起前段時間薑昭帶著段成淵回來過夜。
隻因段成淵一句沒衣服換,她當即叫人把我衣櫃裏的所有衣服都搬過去給段成淵挑選,連個褲衩子都不剩。
饒是不想和段成淵正麵衝突,我也忍不住質疑:
「你就算再冷,也不能把我褲衩子都拿走吧?咋滴?你想攢一件百衲衣啊?」
還沒等我繼續輸出,段成淵當即就要撞牆自證清白:
「阿昭隻是心疼員工,才讓我過來避雨,齊哥幹嘛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要是因為我穿齊哥的衣服讓齊哥生氣,那我脫下來好了,反正就一個小感冒而已,我不怕的。」
說著,立馬彎腰咳嗽幾聲,一副勢必要把肺咳出來的模樣。
明明拙劣至極的表演,可我在薑昭臉上卻看到滿是心疼的神色。
她竟這麼深信不疑。
不等段成淵有下一步動作,她當即甩了我兩耳光,將段成淵護在身後冷漠道:
「借穿一下衣服而已,你有必要這麼大的反應麼?
外麵這麼大雨,你是想把他活活冷死嗎,你現在怎麼變得這自私小氣!」
我偏過頭,嘴角留下一抹溫熱,我抬手抹了一下。
薑昭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心虛,但很快就恢複原樣。
我看了眼窗外院燈下飄著的毛毛細雨,又摸了把腦門上的汗。
不禁冷笑。
南方的雨季,又熱又潮,現在外麵有三十多度,她一進門就讓管家把空調調高,又讓人把壁爐燒開。
別說冷了,現在屋裏跟桑拿房沒任何區別。
見我不語,段成淵又嚷著要離開:
「既然齊哥不歡迎我,那我現在就走,絕不看人臉色!」
話落,他絲毫沒有要走的跡象,反倒朝薑昭靠得更近了。
薑昭聞言,生怕他要走,立馬牽過段成淵的手,安慰道:
「這麼晚了,你還想去哪,外麵不安全,聽話,今天就住在這。
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話落,薑昭冷著臉瞪了我一下,隨後帶著段成淵上樓。
隔天,我打開衣櫃,卻看到櫃子滿是異味和臟汙的破爛衣服。
段成淵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聽說你有潔癖,這是我辛苦為你求來脫敏的方法,保證有效。」
我被惡心的夠嗆,皺眉罵了一句:「有病。」
沒想到,他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隨後跌倒在地上。
我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回頭,薑昭果然站在後麵。
看見他臉上鮮紅的巴掌印後,薑昭的怒火當即往外飆。
不等我開口,她二話不說就叫三四個保鏢死死按住我。
我剛想辯解,她卻讓人堵住了我的嘴:
「齊陸,我提醒過你,誰都不能欺負阿淵。」
她話音剛落,一個保鏢就狠狠的跺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疼出了生理眼淚,身體劇烈掙紮,卻因為嘴被堵的結識,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隻腳也狠狠踩了下來。
一下、一下、直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這劇烈的疼痛才停止。
就這樣,薑昭就看著保鏢活生生踩斷了我的手。
她還沒忘了貼心的遮住段成淵的眼睛。
我疼出一身冷汗,視線也早被生理淚水模糊成了馬賽克。
南方的七月,空氣悶熱潮濕,冷汗、淚水,還有手腕上傷口緩緩滲出的血水,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感覺,好像我已經被扔到了一口深井裏。
一片馬賽克中,薑昭一臉冷漠俯視我:
「我說過的話,下次不許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