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他猛地把音樂盒摔下:「不如,你自己把它拚起來吧?」
一瞬間,我眼前的世界好像變成了慢動作。
可我努力撲過去搶救,卻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音樂盒摔在地上,瞬間變成了無數的玻璃碎片。
碎片滿地,唯有音樂盒裏的機械齒輪還沒有摔壞,自顧自的奏樂著。
我頭腦一片空白,緩緩抬頭,雙眼血紅的看向那個捧腹大笑的人。
他還在笑著,牙齦都露出來了。
我大腦一熱,一拳砸了過去。
走出公司,我就看到林嘉明發了新朋友圈。
照片是夕陽下他們緊緊交握的雙手。
那塊被林嘉明扔掉的百達翡麗,重新戴回他的手腕。
配文:
「她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說,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我摸了摸青紫的嘴角,自嘲一笑。
薑雪寧現在,算是如願以償了。
回家已晚,我餓了一天,給自己煮了包泡麵。
吃到一半,薑雪寧卻回來了,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酒氣。
她酒精不耐受,我心疼她從不讓她應酬。
有一次我在酒桌上給她擋酒,被人灌了好幾瓶,酒席結束就進醫院了。
可是我把她的身體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她卻可以為了林嘉明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要是以前,我肯定會關心地問她去哪喝酒了,給她煮醒酒湯。
現在我眼也不抬,悶頭吃麵。
她甩掉高跟鞋,鼻尖動了動,眉頭緊鎖。
「怎麼不等我?不是說過,別在家吃這種垃圾。」
薑雪寧不喜歡方便麵的味道,覺得廉價惡心。
現在想想,惡心的是我們曾經吃苦奮鬥的歲月。
她走過來:「今天的事,你聽我解釋。」
看著她因醉酒而顯得虛浮無力的腳步,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厭煩。
她不小心撞到我放在行李箱上的包,裏麵我要出國的證件散落一地。
撿起護照,她臉色微變,忽然一笑:
「許年,你傷心了,鬧著要出國呀?」
她毫不在意地隨手把護照放回包裏。
「你好大的醋勁,連林嘉明離家出走那一套都學會了。」
她越說越篤定,繼續分析道
「助理問你要不要把安安的禮服包起來,你還說用不上了?不就是想讓秘書轉告給我,讓我知道你生氣了嗎?」
「你生氣你直接和我說就好,幹嘛賭氣說衣服用不上,早點給安安看看漂亮衣服,孩子也高興啊。」
她要是順手推一下箱子,就能知道,行李箱不是空的。
可她連這順手一下都懶得驗證。
她的心,已經全落到林嘉明身上了。
失望到了極點,我已經沒有多少情緒了:
「你和林嘉明相處就好,不用管安安了。」
薑雪寧一怔,以為我是在說下午,安安音樂盒摔壞的事。
「我知道下午的事,我做的太過分,可是這不是為了把林嘉明騙回來嗎?」
「畢竟隻是一個物件,哪裏有我們準備了一年的好戲重要。」
「安安那裏,你幫我瞞著,我會盡快買一個最相似的音樂盒帶回來的。」
瞞著?
哪裏還需要瞞著,我的安安已經死了,而我這個沒用的哥哥,不僅救不了她的命,就連她留下的一件東西也保不住。
大概因為和林嘉明和好,她心情不錯,按著我的肩膀好脾氣道:
「今天我入戲太深,對你凶了些,我和你道歉。」
「但是咱們策劃了一年的捧殺局,不能就這麼潦草收尾。」
「林嘉明我已經勸回來了,隻是短時間內,他肯定會警惕,你和安安再等等,頂多一個月,我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讓他出醜。」
「不過我知道你著急,我可以——」
從兩天,到一個月。
說到底,隻是她舍不得。
何必想盡借口騙我。
「不用了。」
我打斷她,嗦幹淨最後一口麵,抽出紙擦了擦嘴。
「我們分手吧。」
說出這句話,我如釋重負。
薑雪寧為我按肩的手一僵。
我拂開她的手,起身收拾垃圾。
她酒精上頭,哄我的耐心告罄,一下冷了臉:
「許年,我不就去哄了一下嘉明,你竟然要和我分手?」
「還是因為我沒給你預支那三個月的工資?你妹妹又沒事,不是沒有那點錢要死了,你和我發什麼脾氣?」
提起妹妹,我心中絞痛,紅了眼。
眼淚卻早就在安安去世那天哭幹了。
「對,就是因為那三個月工資。」
「薑雪寧,你可以給林嘉明眼都不眨的買上千萬的豪宅,給我三萬塊錢就那麼難嗎?」
提到錢,薑雪寧滿眼諷刺,一腳踢開垃圾桶:
「錢錢錢!」
「難怪你一直說不想玩捧殺了,原來是虛榮,嘉明說的沒錯,你也不過一個騙我錢的俗人。」
我知道薑雪寧是孤兒,從小就窮,對錢有執念。
我理解她,所以在一起後,幾乎從不主動談錢。
我以為我的體諒,必然會換來她的感激和愛意。
感情好的時候,她也確實大方,不惜拿出三個月的工資,給我買一塊表當禮物。
可現在,我卻連給妹妹救命的錢都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