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再次醒來,是在別墅的臥室。
“醒了?”季梟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
他掐滅煙頭走過來,身上還帶著那對姐妹的香水味。
我想說話,卻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倒了杯水遞到我唇邊,動作難得輕柔。
“醫生說你傷口感染,再晚點送來就危險了。”他頓了頓,“安琪那丫頭記性不好,我已經教訓過她了。”
我別過臉,避開他的水杯。
季梟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冷了下來。
“蘇鶯,別給臉不要臉。老子親自把你從水裏撈上來,你還想怎樣?”
我紅著眼,直視著他,“你怎麼教訓的?”
季梟臉色一僵,避開我的視線。“就......就罰她今晚不準吃甜品,小姑娘家家的,不給吃甜品夠難受了。”
我死死攥著被單,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腹部的傷口隨著呼吸一抽一抽地疼,卻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季梟見我不說話,俯身抓住我的肩膀。
“蘇鶯,你他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老子都要跟你訂婚了,你還想怎樣?”他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在說服自己,“那兩個就是玩玩,你才是我要娶的人!”
“你發生那種事我都沒嫌棄你,還想著娶你,你到底有什麼不滿足?”
我應該反駁他的。
不行。我必須和季梟訂婚。哪怕要忍受再多的屈辱,我也要和他訂婚。
我強行扯出一抹笑。“季梟,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季梟露出滿意的笑,粗糙的手掌獎勵般摸了摸我的頭發。
“三天後,婚紗都給你準備好了。”
門外忽然響起甜膩的聲音,安琪從門縫探出頭。
“梟爺,我和妹妹準備好了,就等您了呢~”
季梟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我蒼白的臉,還是站起身。
“鶯鶯,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他低頭想吻我,被我偏頭避開。
季梟臉色一沉,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我的眼淚終於滑落。我蜷縮進被子,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腦海中浮現出三個月前的場景。那天季梟被對家設計圍堵,我單槍匹馬去救他,卻被扣在對方老大的地盤三天。我出來那晚,季梟紅著眼把我按在床上,粗暴地占有我,像是在宣示主權。
我解釋過無數次什麼都沒發生,他不信。不僅報複性地找了十幾個女人,還覺得我肚子裏的孩子是野種。
腹部的傷口疼得厲害,我蜷縮成一團,眼淚落進發縫。
昏沉中,我被人一把拽住頭發拖到地上。
季梟猙獰的臉在我眼前放大。他掐著我的脖子,將一張照片甩在我臉上。照片鋒利的邊緣劃破我的臉頰。
“這是誰?你他媽給老子說清楚!”
我艱難地撿起照片,心臟猛地一縮。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站在落日下的海邊。
那是陳晏,我的未婚夫。
在我們訂婚前夜,被季梟親手逼死了。
安琪躲在季梟身後,故作天真。
“梟爺,這好像是上次綁架您的那個頭目身邊的人......”
季梟的呼吸變粗,一把捏住我的下巴。
“蘇鶯,老子最後問你一次,這男人是誰?”
我死死咬住嘴唇,口腔裏滿是血腥味。照片上陳晏的背影,和五年前他被送到醫院時,被鮮血浸透的衣服重疊。
安柔細聲細氣地開口,“梟爺,姐姐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呀,這肯定是她養的小白臉......”
“閉嘴!”季梟反手一耳光將她扇倒在地。姐妹倆尖叫著縮在牆角。
季梟的拇指摩挲著我咬出血的嘴唇,聲音溫柔得可怕。
“鶯鶯,你知道的,我最恨背叛。隻要你老實說,我保證不傷害你。”
看著他猩紅的眼睛,我突然笑了。
這一笑徹底激怒了他。他扯住我的頭發,狠狠往牆上撞去。
“賤人!老子對你掏心掏肺,你居然敢背叛我!”
後腦傳來劇痛,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流下。我眼前發黑,卻還是倔強地仰著頭,一言不發。
姐妹倆對視一眼,湊上前來。
安琪小心翼翼地提議,“梟爺,姐姐身體不好,關進地下室太潮了,不如......”
“不如關進後院的狗籠裏。”安柔接過話,眼中閃過惡毒,“正好那隻不聽話的藏獒死了,籠子空著呢。”
季梟眯起眼,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笑了。
“行,就按你們說的辦。”
我被拖進後院,塞進那個狹小的鐵籠。籠子太小,我隻能蜷縮著,連翻身都做不到。冰冷的鐵條硌得骨頭生疼,腹部的傷口又開始滲血。籠子裏彌漫著鐵鏽和潮濕泥土的腥氣,讓我陣陣作嘔。
季梟蹲在籠子外,手指穿過鐵欄捏住我的下巴。
“三天後訂婚宴,我會放你出來。”
“蘇鶯,我不管你心裏有誰。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這輩子都別想逃。”
鐵籠裏的三天,我像條狗一樣活著。姐妹花每天都來“看我”,她們穿著光鮮的衣裙,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她們會往我身上潑冷水,看我凍得瑟瑟發抖便咯咯直笑。她們把食物的盤子踢翻,讓飯菜混進泥地裏,然後用腳尖碾碎。
訂婚宴當天,我被拖出來時,已經奄奄一息。傭人粗暴地給我換上禮服,用厚厚的粉底遮住滿身的傷痕。
宴會廳賓客滿座。
季梟一身白色西裝站在台上,身後是穿著同款禮服的姐妹花。
台下竊竊私語,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滿是同情和嘲弄。
“三個未婚妻?梟爺真會玩。”
“蘇鶯也太慘了,跟了梟爺五年,最後還要受這種羞辱。”
我置若罔聞,一步步走向季梟。
男人滿麵春風,可在聽到我吐出的名字時,嘴角的笑意驟然凝固。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了那個被他一槍打死的人的名字。
“我來嫁你了,陳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