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上海的調令正式下來那天,趙衛東和周琳琳在廠裏辦了場歡送會。
幾乎全廠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我像個局外人,被他們安排在整場最角落的位置。
我看著台上的趙衛東和周琳琳,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周琳琳甜蜜地靠著趙衛東,手下意識地護著微凸的小腹。
她發言時聲音哽咽,情真意切地感謝領導栽培。
最後,特意看向我:“我最要感謝,是我師傅林晚秋。”
“沒有她的成全,就沒有我的今天。師傅你放心,我將來回來報答你!”
話落,台下響起一片掌聲。
輪到趙衛東發言時,眼神變得無比深情。
“我最要感謝的是我的一生所愛林晚秋。”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食堂:
“是她的犧牲和理解,才有了我的今天,晚秋,你等我回來!”
深夜,趙衛東帶著一身酒氣來到我的宿舍。
他沒開燈,借著月光,一把將我從床上抱起箍在懷裏。
“晚秋,不要怨我,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更好的未來。”
他以為我還是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林晚秋。
他想親我,被我以傷口疼為由躲開。
他沒勉強,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錢硬塞到我手裏:
“在姨媽家好好養著,別亂跑,我會按月給你寄錢的。”
他以為這是安撫,是施舍,但對我來說卻是最後的告別。
第二天,我去火車站為他們送行。
站台上,趙衛東緊緊握著我的手,眼神深情得能溺死人:
“晚秋,等我在上海安頓好,就馬上接你過去。”
我看著他重重點頭:“衛東,你對我真好,我等你,一定等你。”
話落,我從袋子裏掏出一個小包裹塞進他懷裏。
“這是給你準備的,路上照顧好自己。”
他隻當是些臨別贈禮,而一旁的周琳琳低著頭,嘴角藏不住得意。
火車開動,乘務員開始催促。
車窗裏,趙衛東還在對我揮手,臉上是奔赴新生活的解脫。
四目相對那刻,我臉上的不舍刹那間褪去,不屑地指了指他懷裏的包裹。
趙衛東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慌亂地撕開包裹。
裏麵是一顆黑色螺絲釘,和他擰鬆的那顆一模一樣。
螺絲釘旁邊還有一張紙條。
是我用不熟練的左手,歪歪扭扭寫下的四個字:
如你所願。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嚇得瞳孔緊縮。
“晚秋!”
他瘋了一樣拍打車窗,可那鐵門早已從外麵鎖死。
回應他的,隻有身後越拉越長的鐵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