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稚初晃了晃手上的金釵:“本宮知曉中了催產藥,宮口已開,若讓本宮察覺不對,本宮定會死也要拽上你們九族!”
撲通!
汪嬤嬤率先跪下來:“娘,娘娘您悠著點兒,老奴一定會讓您平安誕下小皇子的。”
見汪嬤嬤跪下,其餘人也跟著跪下。
兩個接生嬤嬤兩個醫女,還有兩個打雜幫忙的,一共六人,齊刷刷跪下來。
蕭稚初仍不敢掉以輕心,對著汪嬤嬤道:“你去告訴聖女,就說本宮宮口已開。”
汪嬤嬤愣了愣,目光觸及了地上的血跡後,點點頭。
“汪嬤嬤。”蕭稚初忽然喊。
走了幾步的汪嬤嬤驟然回頭,卻見蕭稚初道:“皇族有規矩,若是嬪妃生產有異,凡是入產房者都要去一趟慎刑司。”
一句話打消了汪嬤嬤的顧慮,她扭著頭出去了。
不一會兒回來時捧著碗湯藥進來,整個人手都在抖,蕭稚初仍坐著,眼皮一抬:“這是何物?”
汪嬤嬤舌頭都在打結:“是,是抑製生產的湯藥!”
蕭稚初一聽嘴角勾起弧度,看來她的敲打起到了作用,時筠承諾再多,也抵不上全家老小性命重要。
人都是會權衡利弊的,就看誰的籌碼大了。
汪嬤嬤反手就將手中湯藥倒入了花盆裏,悻悻的看向了蕭稚初。
“半個時辰後告訴她,本宮宮口遲遲不開,需要耗費些時間。”蕭稚初停下來,喘著粗氣。
汪嬤嬤立即應了:“是,是。”
她一刻也不敢鬆懈,整個人靠在了床頭前,看見了不遠處人影晃動,便躺了下來,時不時發出慘叫聲。
不一會兒人影消失了。
時筠有潔癖,見不得血汙,產房這種地方斷然是不會輕易進來的,隻是偶爾打發漠雲進來看看。
汪嬤嬤緊張道:“女人生產幾天都有,這不著急。”
便將漠雲給打發了,絲毫沒有察覺角落裏的雪瑩。
每隔一個時辰汪嬤嬤就會出去取次藥,進門就倒在了花盆裏,彎著腰看了眼被褥下的動靜。
壓低聲音:“娘娘,您已開了六指了。”
這才兩個多時辰就已經六指了,倒是比想象中更加順利,她不必控製聲音,該喊就喊,狀若痛苦模樣,同時手中金簪一刻也不敢離手。
“娘,娘娘,您使使勁。”汪嬤嬤小聲提醒。
蕭稚初深吸口氣,努力憋著口氣。
外麵或許是察覺不對勁,漠雲又一次進來窺探,見蕭稚初滿臉痛苦模樣,撇撇嘴轉身出去了。
廊下
時筠一襲靈動飄逸的長裙站在那,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眼:“如何?”
漠雲道:“回聖女,汪嬤嬤說開了宮口又縮了回去,也使不上勁兒,奴婢遠遠瞧著宸妃臉色煞白。”
一聽這話,時筠嘴角勾起了譏笑:“三日後破曉之際才是大皇子出生最佳時機,告訴汪嬤嬤,務必要讓宸妃挺一挺,若是挺不住了,就去熬些參湯吊著,切記,不可讓大皇子提前出生,壞了氣運。”
“是。”
叮囑完,時筠也沒必要在這守著,轉身就要走,卻聽見外頭傳太後駕到!
刹那間時筠收回腳,皺起眉:“太後怎會來?”
漠雲一臉懵。
僅僅片刻謝太後便帶著人浩浩蕩蕩趕來。
時筠上前行禮,微微躬身:“太後。”
謝太後聽著裏屋傳來的慘叫聲,皺起眉:“發動多久了?怎麼也沒人給慈寧宮傳個消息,顧嬤嬤,進去看看!”
顧嬤嬤點頭,上了台階卻被時筠給攔住了:“宸妃也才剛發動不久,我已占卜過,宸妃此次生產一定能安然無恙,產房血汙,太後不如先回去等著吧。”
“回去?”謝太後拔高了聲音:“宸妃腹中之子可是南國皇長子,是何等的尊貴,是哀家親孫,哀家怎能回去?”
說罷,謝太後的手搭在顧嬤嬤胳膊上,欲要往裏走,時筠卻沒有半點要讓開的意思。
“太後,產房血汙......”
“哀家也是女人,也曾生過孩子,女人生產就如同鬼門關走一遭,哀家不忌諱這個!”
謝太後目光淩厲的看向了時筠。
迫人的氣勢逼的時筠不得不讓開,眼看著謝太後進了裏麵,坐在了正廳位置。
時筠咬牙,不明白謝太後怎麼會來?
要知道謝太後和蕭稚初可是死對頭,鬥了整整五年,都巴不得對方去死的。
原本時筠要回去歇息,可謝太後來了,又唯恐壞了事,隻好站在廊下一同等著。
裏麵淒慘聲不斷傳來
謝太後手裏攥著佛珠,對著顧嬤嬤使了個眼色,顧嬤嬤轉身進入產房,血汙之氣撲麵而來。
在看見顧嬤嬤的那一刻,蕭稚初懸著的心鬆了。
“宸妃娘娘,您盡管安心生產,太後就在外頭守著呢。”顧嬤嬤揚聲提醒。
蕭稚初點點頭。
殿外
謝太後手裏捏著珠子不停的轉動,偶爾瞥了眼廊下站著的時筠,嘴角時不時勾起一抹譏諷。
伴隨著一聲啼哭。
“哇......”
大皇子平安降生。
謝太後將時筠慘白了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納入眼底,那頭顧嬤嬤出來報喜:“回太後,宸妃娘娘平安誕下小皇子。”
謝太後大笑:“賞!整個翊坤宮都重重有賞!”
“奴婢恭喜太後,賀喜太後。”
眾人跪地道謝。
謝太後又道:“立即派人快馬加鞭將此事告知皇上,今日恰逢佛誕,小皇子降生,是個好兆頭!”
那頭時筠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聖,聖女,怎麼會這樣?”漠雲也慌了神,不是說難產麼,怎麼會這麼快生下來?
時筠隻身就要進去卻被謝太後攔住了:“產房血汙,聖女潔白無瑕,不宜被血汙之氣衝撞,免得壞了國運。”
說罷,謝太後便讓人將小皇子抱出來:“宸妃身子虛弱,這皇長子暫時就養在哀家膝下。”
嚎啕大哭的皇長子被謝太後摟在懷中,逗個不停。
“這,這怕是不妥吧,皇上若回來不見皇長子,會著急的。”時筠道。
謝太後卻道:“皇上那,自有哀家去解釋,倒是聖女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哄好了皇子後轉身遞給了顧嬤嬤,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時筠幾次欲言又止,才說:“許是沒睡好的緣故。”
“宸妃孩子都生完了,裏麵就剩下打掃了,等一會兒哀家要看看宸妃,聖女也要一起?”
謝太後這架勢分明就是要攆人。
時筠見狀搖搖頭,轉身拂袖而去。
半個時辰後裏麵熏了香,散了血汙味後,謝太後才進去。
蕭稚初不顧剛生產完跪在地上:“臣妾叩謝太後。”
謝太後環顧一圈,擺擺手讓眾人都退下了,今日她本在佛堂禮佛,是染青跪在偏殿門口,磕破了腦袋才見了她一麵。
四下無人時,謝太後道:“染青那個宮女的話可是真的,你要將皇長子交給哀家撫養?”
蕭稚初堅定點頭:“是!”
“可這是你曆盡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孩子,怎麼舍得?”謝太後半信半疑。
於是蕭稚初指了指雪瑩:“今日若非臣妾警覺,險些就要一屍兩命,接生嬤嬤,宮女,無一例外被收買,臣妾自知護不住皇子,懇求太後庇佑,臣妾願以蕭國公府起誓,日後絕不會和穎妃妹妹爭。”
謝太後輕飄飄的眼神看向了雪瑩的屍首,又淡漠的收回視線,她居高臨下起身,對蕭稚初多了幾分讚賞:“倒有幾分血性,皇長子,哀家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