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搬出了那個充滿窒息感的家,住進了醫院附近的一間公寓。
林序幾乎每天都來,給我帶各種好吃的,陪我說話,想方設法地逗我開心。
寧瑤也偶爾會來。
那天江奕川走的時候,沒有追上去,她看不慣打女人的男的。
她猶豫著走到我身邊,從包裏拿出紙巾,有些笨拙地幫我擦眼淚。
從那次後,我們就成了朋友。
她說江奕川那天之後就把她甩了,她也樂得清靜,本來就是圖點錢,沒想過攪和進我們這種複雜的夫妻關係裏。
她看著我蒼白的臉,歎了口氣:“秦玥姐,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能忍他十年。”
我苦笑:“不是佩服,是傻。”
“不。”寧瑤搖了搖頭,“你隻是太愛他了。愛到忘了愛自己。”
我們兩個,一個被丈夫傷透了心的正妻,一個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人,竟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寧瑤因為家裏的緣故,高中沒讀完就出來混社會了。
我看著她年輕又有些迷茫的臉,心裏一軟。
我幫她聯係了一所成人職業學校,讓她去學點東西。
“別再跟著那些有錢男人鬼混了。”我對她說,“你還年輕,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寧瑤紅了眼眶,她抱著我,哽咽著說:“秦玥姐,你真好。除了我媽,你是第二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我拍了拍她的背。
人生最後一段路,能有兩個這樣的朋友陪在身邊,我很開心。
很快,我的生日到了。
也是江奕川母親的忌日。
這十年來,我再也沒有過過生日。每到這一天,我都會去墓地,跪在婆婆的墓碑前,一跪就是一天。
江奕川說,我不配過生日。
他說,我的生日,是他母親的祭日。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個生日,所以我想過。
林序用氣球和彩帶把小小的公寓布置得溫馨又浪漫,還親手做了一個蛋糕。
蛋糕上用巧克力醬歪歪扭扭地寫著:“祝玥姐生日快樂,永遠開心。”
他點上蠟燭,關了燈,唱起了生日歌。
我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許下了一個願望。
我希望,我能再活久一點。
我想看著林序的母親康複出院。
我想看著寧瑤順利畢業,找到一份好工作。
我想......再多看看這個世界。
我睜開眼,正準備吹滅蠟燭。
“砰!”
公寓的門又一次被粗暴地踹開。
江奕川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衝了進來。
他大概是聽說了我還敢過生日,特意找了過來。
“秦玥!”他怒吼著,聲音裏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你竟然還敢過生日!”
他幾步衝過來,在我驚恐的目光中,一把將桌上的蛋糕狠狠地掀翻在地。
奶油和水果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我媽屍骨未寒!你還有臉在這裏慶祝?你這個殺人凶手!”
“我告訴你,秦玥,隻要我江奕川活一天,你就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人在氣急了的時候是說不出話的。
我渾身發抖,氣血翻湧。
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我指著他,想說什麼,喉嚨裏卻湧上一股腥甜。
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