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江奕川結婚的第十五年,他還是鶯鶯燕燕不斷。
可我們曾經也是相愛過的。
直至他媽在來給我過生日的路上出了車禍離世,我們成了純恨夫妻。
他純恨我,但我愛他。
這天,我從主臥的床下掃出幾個打了結的小氣球,裏麵滿滿當當。
本來早該習慣的我去廁所吐了個昏天黑地。
看著鏡子裏麵容枯黃的自己,我覺得我再罪孽深重,也該有個頭了。
我不能僅憑那十年的愛意與愧疚,就把餘生浪費在一個早不愛我的男人身上。
我收起那張骨癌晚期的診斷書,久違地買了新裙子,畫了全妝,踏入從未進過的夜店。
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我想為自己而活。
可看見坐在男模堆裏的我時,江奕川卻瘋了。
......
我踏入從未進過的夜店,震耳欲聾的音樂和晃動的光影讓我有些眩暈。
空氣裏混雜著酒精和香水的味道,與我這十年來的死氣沉沉格格不入。
我學著旁邊卡座裏那些人的樣子,要了最貴的酒,然後對經理說:“你們這兒最好的男模,都叫過來。”
經理愣了一下,隨即露出職業的微笑。
很快,一排年輕鮮活的男孩子站到我麵前,個個身姿挺拔,麵容英俊。
我笑了笑:“都坐吧,我不想做什麼,陪我聊聊天就行。”
男孩們麵麵相覷,但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我這樣的客人不多,但是伺候起來很輕鬆,他們倒是樂意。
我隻是想看看,江奕川平時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我也想過一下。
我靠在沙發上,聽他們嘰嘰喳喳地聊天,聊遊戲,聊最近看的電影。
我隻是安靜地聽著,吃著他們遞過來的水果。
原來,這就是江奕川的日常。
被年輕的、鮮活的生命包圍著,汲取著他們的朝氣,來襯托自己的成功和魅力。
我正想著,包廂的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江奕川站在門口,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他身後跟著幾個同樣衣冠楚楚的朋友,臉上都帶著看好戲的表情。
他的目光像利劍一樣掃過全場,最後落在我身上,那眼神裏沒有驚訝,隻有冰冷的嘲諷和滔天的怒意。
“秦玥,你長本事了?”
他一步步走過來,強大的壓迫感讓周圍的男孩子們都噤了聲。
“學會來這種地方找樂子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裏淬著冰,“誰給你的膽子?”
我仰頭看著他。
這是我十年來,第一次沒有在他憤怒的眼神裏感到畏縮。
“我累了,江奕川。”我的聲音很平靜,“我想過一點開心的日子。”
“開心?”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俯下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你配嗎?”
“我媽的忌日下個月就到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花天酒地?秦玥,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手腕上傳來鑽心的疼,我疼得皺起了眉。
“你害死我媽,這輩子就該給我當牛做馬贖罪!我做什麼你都得受著,敢出來給我戴綠帽子,我看你是活膩了!”
他的話像一把把刀子,精準地紮在我最痛的地方。
是啊,我怎麼配開心呢?
我是罪人。
他揚起另一隻手,眼看一個耳光就要落下來。
我閉上了眼睛,沒有躲。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一隻更有力的手,穩穩地抓住了江奕川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