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學期開學，學校組織體檢。

輪到我的時候，醫生盯著我畸形的小腿，眉頭擰成一團。

“同學，你這腿是怎麼回事？”

我低下頭，“小時候不小心摔的。”

這是我媽教我的標準答案。

醫生又檢查了我的身高體重，搖了搖頭，“太瘦了，嚴重營養不良。你平時在家都吃些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體檢結果很快出來了，我的各項指標都不合格。

李老師特意把我叫到辦公室，“夢楠，你的情況老師有點擔心。你跟老師說實話，在家裏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她的關心讓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但我不能說。

我搖了搖頭，“沒有，老師。我就是……就是天生體質不好。”

李老師歎了口氣，“這樣吧，老師周末去你家做個家訪，跟你爸媽聊聊。”

我嚇了一跳，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要！老師，我爸媽他們……他們不喜歡外人打擾。”

李老師最終還是沒有拗過我，但她還是不放心，隻能給我父母打了電話。

電話是我爸接的。

我不知道李老師說了什麼，隻聽到我爸在電話那頭吼了起來。

“我們家孩子什麼情況我們自己不清楚嗎？用得著你一個外人多管閑事？別來煩我們！”

李老師舉著聽筒愣住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提過家訪的事。

我鬆了口氣，也更加清楚地認識到我不可能從外界獲得任何幫助。

我隻能靠自己。

那天下午放學，我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經過一條小巷時，我聽到裏麵傳來爭吵和哭泣聲。

“把遊戲機交出來！不然揍你！”

“這是我爸給我新買的……求求你們別搶……”

是林耀宗。

我心裏咯噔一下，扶著牆悄悄探頭往裏看。

三個穿著校服的小混混圍著林耀宗。

高個子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遊戲機，林耀宗伸手去搶，被另一個黃毛推倒在地。

“媽的，還敢還手！”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一瞬間我沒有想爸媽是如何不平等對待我們兩個的，我隻知道，他是我弟弟。

我拖著那條瘸腿衝了進去。

“住手！”

那三個人回頭看見我是一個瘸子，都笑了。

“喲，哪來的瘸子小美女啊？”高個子掂著手裏的遊戲機，嘲諷地看著我。

在街上騙錢那幾年，我見過比他們狠得多的人。

對付這種貨色，不能怕。

我從地上抄起半塊磚頭攥在手裏，一步步朝他們走過去。

“把東西放下，然後滾。”

那三個小混混被我的氣勢鎮住了，麵麵相覷。

“你……你別過來啊！不然我們連你一起打！”

我舉起手裏的磚頭對準了自己的額頭。

“你們可以試試。”

“我爛命一條，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巷子裏安靜得可怕。

他們隻是欺負學生，卻從來沒見過我這種瘋子。

帶頭的混混把遊戲機扔在地上，罵了一句後就帶著人跑了。

我鬆了口氣，手裏的磚頭掉在地上。

我彎腰去撿遊戲機時，腿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剛剛因為衝得太猛，拉扯到了舊傷。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低頭一看，深色的校服褲子上正慢慢滲出血跡。

林耀宗從地上爬起來，他看著我，往後縮了半步。

我忍著劇痛，扶著牆，一步步挪回家。

林耀宗就這樣安安靜靜跟在我身後，一路上半句話都沒說。

剛推開家門，他就從我身後站了出來。

‘哇’地一聲撲進了我媽的懷裏，哭的撕心裂肺。

“媽！我好怕啊！姐姐她……她好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