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深吸一口氣。

想到陳家老爺那張油膩的臉在我眼前晃動，胃裏又是一陣翻攪。

不能坐以待斃！

我猛地撲到妝台前，指甲狠狠摳向那塊鬆動的青磚。

磚塊被撬開，露出下麵一個油紙包。

解開油紙，裏麵赫然是兩樣東西：

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玄鐵令牌，入手冰涼，上麵刻著一個古拙的“彙”字。

一張薄薄的紙箋，墨跡淋漓，隻寫著一行字：“亥時三刻，彙通樓外院，老茶壺。”

彙通樓！祖母的彙通樓！

那枚玄鐵令！還有......老茶壺？彙通樓外院角落那個永遠煮著水的駝背老頭？

祖母撚著枯枝的手，枯枝......老秦頭的徒弟......令牌......老茶壺......

一線微光刺破絕望的濃霧。

“死丫頭！磨蹭什麼！衣裳換好沒！”

趙氏不耐煩的拍門聲響起。

“快了！母親！”

我高聲應道，聲音帶著刻意裝出的慌亂，“這盤扣......這盤扣太難解了！”

我把令牌緊緊攥在手心，那冰涼的觸感直透心脾。

紙箋塞進嘴裏，狠狠嚼碎，咽了下去。

一股墨汁的苦澀在喉頭蔓延。

迅速將青磚複位，抹平痕跡。

拿起那支俗豔的金釵，胡亂插在發髻上。

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磨磨蹭蹭！”趙氏一把將我拽出去，上下打量，皺眉，“水紅的呢？怎麼還是這身素不拉幾的！”

“那件......那件被茶水潑了，還沒幹......”我垂著頭，聲音細若蚊蚋。

趙氏啐了一口：“晦氣！”推了我一把，“算了！就這樣吧！快走！陳家的人等著呢！”

我被兩個婆子押著，穿過回廊。

風雪撲麵，冷得刺骨。就在經過通向西南角院子的岔路時——

“站住！”

一聲暴喝炸雷般響起。是我爹蘇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