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沒料到,謝長鈺拚盡全力爭來的自由,竟再毫不猶豫給了那個當眾拒絕他的人!
孟茯苓站在他麵前。
少年身姿挺拔如鬆,眉宇間飽含愛意,一如當年。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迎著他熾熱而執著的目光,聲音冷若冰霜:“世子,我的答案一如之前,非三皇子不嫁!”
謝長鈺愣在原地,手中的令牌掉落在地。
“真是不知好歹!”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孟茯苓轉身離開,將一切閑言碎語甩在身後。
午後圍獵。
孟茯苓如約與蕭淮景組隊。
林間靜謐,她騎射不佳,蕭淮景也不強求名次,反倒與她閑談起來。
兩人遊於林間,氣氛倒也平和。
林間視野狹隘,他們在一處轉角遇見同行的謝長鈺與樂瑤公主。
樂瑤公主見到她,柳眉一挑,語帶譏諷:“孟茯苓,你真是不知好歹,以為攀上皇兄,便能穩坐皇子妃之位?真是癡心妄想!”
“皇家是不會要你這種三心二意、攀龍附鳳的女人!”
孟茯苓反擊回去:“公主殿下與其在此警告我,不如看好身側的謝世子。”
“免得見到民女,就搖尾乞憐。”
“你......”
樂瑤被氣得渾身發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謝長鈺臉色由青轉白。
他死死盯著孟茯苓,妄想從她眼中找出半點溫情。
“孟茯苓!你想多了,哪怕此刻你跪在我麵前。”
“我也再不會瞧你一眼!”
說罷牽起樂瑤的手,一字一句:“樂瑤公主,此生,你願伴我身側嗎?”
樂瑤公主激動顫抖,剛想回答。
異變突生!
數道黑影從林間撲出,手中利刃寒光閃閃,直直衝向他們。
“有刺客!”
“茯苓,快躲到我身後!”
蕭淮景拔出腰間佩劍,將孟茯苓擋在身後。
謝長鈺本能飛向她身前,劍光閃爍間已擋開數道攻擊,將許多刺客攔下。
場麵混亂間,樂瑤公主慌張跌落馬背,被刺客瞧見,直奔而來。
孟茯苓瞧見,策馬行至她身前撲倒,才堪堪躲過一劍。
下一秒,耳邊響起利刃聲。
刺客的血液濺了她一身。
蕭淮景出聲:“茯苓!沒事吧!”
他砍殺了那名刺客,行至身前,想拉她上馬。
誰知,那刺客還未死絕。
冰冷的刀鋒直逼蕭淮景後背!
孟茯苓猛地飛撲至他身前。
“噗——”
她隻覺後背一陣劇痛,溫熱的液體瞬間浸透衣衫。
“茯苓!!!”
視野模糊間,一抹赤色身影瘋了一般朝她跑來。
......
“她怎麼還沒醒?”
蕭淮景聲音帶著罕見的焦灼,在靜謐的內室響起。
“回殿下,孟姑娘所中之箭毒已解,並無大礙。但是......”
“臣在診脈時發現,姑娘體內另有一種奇毒,早已侵入五臟六腑,深入骨髓,隻怕......”
太醫頓了頓,喉頭滾動,“隻怕回天乏術,最多......隻剩一月之期了。”
蕭淮景拂袖,案上茶盞應聲而碎。
“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用何等方法,必須救她!否則你提頭來見。”
太醫匍匐在地,不敢抬頭:“殿下,此毒......”
“殿下......民女命不久矣,無藥可治......不必再為我禍及無辜。”
虛弱的女聲傳來。
蕭淮景快步進來,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擔憂與關切:“感覺如何?傷口還疼得厲害嗎?”
孟茯苓虛弱搖了搖頭,喉間發癢,咳出鮮紅血跡:“無礙......多謝殿下關懷。”
蕭淮景聲音低沉鄭重:“茯苓,待你身子好些,我便向父皇請旨,娶你為我的皇子妃。在你餘下的日子,好好陪著你,護你周全。”
“殿下不必如此。”
她移開目光,“您心裏清楚,我留在您身邊,不過是利用您......讓他死心罷了。”
他目光沉痛:“那你為我擋下那一箭,也是算計的一部分嗎?”
“是。”
孟茯苓閉上眼,已準備好承受他的怒火。
然而,預想中的斥責並未到來。
蕭淮景靜默良久。
“既然如此,你就繼續利用。直到......你不需要的那一天。”
孟茯苓難以置信地看向他,苦笑一聲:“殿下,我已是將死之人,油盡燈枯。何必為我多添煩惱?”
蕭淮景眼神認真而炙熱,“茯苓,我是真心悅你,欣賞你的風骨,憐惜你的堅韌。”
孟茯苓沉默片刻:
“殿下厚愛,民女......承受不起。隻是,我的心很小,很早之前,便被一個人完完整整地占據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他眸色微暗:“是謝長鈺,對麼?”
她沒有回答:“我命不久矣之事,還請殿下......務必替我保密。”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喧鬧,謝長鈺的貼身小廝不顧阻攔衝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孟姑娘!求您去看看我家世子吧!他舊傷複發,引發高熱,嘔血不止,太醫院的先生們都束手無策,隻有你能醫治了!”
孟茯苓心臟驟然緊縮,仿佛被人生生撕成兩半。
謝長鈺的舊傷是三年前留下的。
那時所有太醫束手無策,唯有她用一手金針,將他從鬼門關拉回。
她強壓下心中衝動,轉向蕭淮景:
“殿下,可否勞煩您身邊的太醫,按我口述的藥方與針法,前去將軍府一趟?”
她將施針細節,一一道來。
蕭淮景看著她,目光深邃:“你不親自去?”
孟茯苓沉重抬起手,手指劇烈顫抖。
她慘然一笑:“殿下也看到了......我如今連一枚銀針......都拿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