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家領著我穿過種滿山茶的庭院,
月光透過百年香樟的枝葉,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少夫人,先生在書房等您。”管家的聲音恭敬得恰到好處,
鬢角的銀發在月色裏泛著柔和的光。
我攥緊手提包裏的婚書,指尖觸到絲絨盒子裏的藍寶石戒指,冰涼的觸感讓心跳稍微平複。
推開書房門的瞬間,檀香混合著雪鬆的氣息撲麵而來,
紀鬱正坐在輪椅上翻看著文件,側臉的線條在落地燈的光暈裏顯得格外柔和。
“來了。”他抬頭,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微微頓了頓,“坐。”
紫檀木書桌前的單人沙發柔軟得驚人,我剛坐下就聽見輪椅轉動的聲音,
他停在我麵前,膝蓋上攤開的文件露出紀氏集團的燙金logo。
“沈氏的資金鏈問題,”他忽然開口,指尖點在文件上的某個數字,“需要紀家注資多少?”
我愣住,前世沈書意嫁過來三個月,父親五次三番想求紀家幫忙,
都被紀鬱以“沈小姐不懂商業”為由拒之門外。
此刻他平靜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倒讓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紀先生,”我斟酌著開口,“我們剛新婚......”
“正因為新婚,”他打斷我的話,輪椅再靠近半分,
我能清晰聞到他身上冷冽的木質香,“沈青黛,你不是沈書意。”
這句話像驚雷在耳邊炸開,我猛地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知道?
紀鬱忽然輕笑一聲,轉動輪椅回到書桌後,按下內線電話,
“讓陳律師把沈氏的並購方案送上來。”
“並購?”我霍然起身,真絲裙擺掃過茶幾,
骨瓷茶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紀家要吞並沈氏?”
前世沈氏破產正是因為紀家突然撤資,
父親走投無路時簽下的股權轉讓協議,讓沈家徹底淪為商界笑柄。
“不是吞並,是投資。”他翻開另一份文件推到我麵前,
“我以個人名義注資,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沈氏仍由你父親管理,但重大決策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鋼筆在文件末尾的簽名處懸而未落,紀鬱抬眸看我,
“你是紀家少夫人,你的娘家,我沒道理不管。”
窗外的月光突然變得格外明亮,照亮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溫柔。
我捏著鋼筆的手指微微顫抖,
前世那個傳聞中陰鷙暴戾的紀鬱,和眼前這個冷靜溫和的男人,判若兩人。
“為什麼?”我終於問出心底的疑惑,“紀先生,我們隻是商業聯姻。”
他轉動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金屬摩擦的輕響在安靜的書房裏格外清晰,
“沈小姐在訂婚宴前突然解除婚約,甘願嫁給我這個‘殘廢’,不就是為了沈氏?”
“我成全你。”
鋼筆簽下名字的瞬間,我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知道我和段頌的糾葛,
知道沈家的困境,甚至可能知道前世發生的那些事。
“謝謝。”我低聲說,將簽好的文件推回去。
紀鬱沒接,反而從抽屜裏拿出個絲絨盒子,“這個,該戴上了。”
星光藍寶石在燈光下流轉著神秘的光澤,
他親自執起我的左手,指尖的溫度透過戒指傳來。
當冰涼的金屬貼上肌膚時,我忽然想起段頌那枚鴿血紅,
此刻竟覺得這抹幽藍更適合自己。
“早點休息。”他收回手,重新轉向電腦屏幕,“二樓最東邊的房間是你的。”
我走到門口時,聽見他輕聲說:“沈青黛,別像沈書意那樣。”
這句話讓我渾身一僵,猛地回頭卻隻看到他專注工作的側臉。
他知道上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