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世,沈家為了穩住紀家這根高枝,選擇聯姻,
我因為和段頌早早定下了婚約,
聯姻的事便落到了家中小妹的頭上。
可誰能想到,聯姻不過三月,沈書意就成了一具屍體,
全家都指責我,說我害死了小妹。
就連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也這樣認為。
再睜眼我回到了選擇聯姻人選這一天,
父親手中的青瓷茶杯重重磕在紫檀木茶幾上,
碧螺春的茶霧氤氳著他難以置信的眼神,
“你再說一遍?要替書意嫁進紀家?”
我望著他保養得宜卻驟然緊繃的側臉,
指尖無意識絞著真絲裙擺上的珍珠流蘇。
畢竟在所有人眼裏,我沈青黛從來不是會為沈書意犧牲的人。
“可你下周就要和段家舉行訂婚宴了。”父親的聲音陡然拔高,
昂貴的定製西裝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褶皺,
“段頌那孩子昨天還親自送來了緬甸公盤拍來的鴿血紅,你當時明明......”
“我的訂婚宴,就讓給書意吧。”我打斷他的話,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明天的天氣。
落地窗外的黃浦江正翻湧著金紅色的晚霞,把外灘的摩天大樓染成熔金般的色塊,
就像前世紀家那場轟動全城的世紀婚禮,紅得刺目。
父親猛地拍響茶幾,骨瓷杯蓋哐當落地,
“紀家是什麼地方?紀鬱那個殘廢憑什麼讓你......”
話音未落他突然噤聲,大概是想起紀家握著沈氏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我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
前世若不是我以斷絕父女關係相逼,
此刻被推進紀家那個龍潭虎穴的人就是我了,
“青黛放心。”父親的語氣瞬間軟下來,甚至伸手想撫摸我的頭發,
“紀家那邊我會打點好,紀老爺子最看重規矩,你嫁過去......”
我後退半步避開他的觸碰,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格外清晰,
牆上沈書意笑靨如花的巨幅油畫正對著我,
畫框上鑲嵌的碎鑽晃得人眼睛生疼。
雕花鐵門外停著輛啞光黑的邁巴赫,
段頌倚在車門邊,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肩寬腰窄。
我走到他麵前,香水百合的氣息混著他身上的雪鬆冷香在晚風裏糾纏。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視線落下來時帶著慣有的壓迫感,
“你逼沈總同意讓書意嫁去紀家了?”
霓虹燈光在他虹膜上流動,我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是這樣質問我,
彼時他剛從紀家替沈書意擋下一場商業陷阱,手臂上還纏著滲血的紗布。
“紀家指明要沈家女兒。”我微微仰頭,珍珠耳環在夜色裏閃著冷光,
“我和沈書意,總得去一個。”
段頌的下頜線繃得死緊,手背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跳進火坑。”
“那你希望是誰?”我踮起腳尖,距離驟然拉近的瞬間能看清他眼底翻湧的怒火,
“是我這個從小與你朝夕相處的沈青黛,還是你那柔情蜜意的沈書意?”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沈青黛,你別耍花樣!”指腹的薄繭蹭過我腕間的玉鐲,
那是他去年在蘇富比拍下的清代羊脂玉,“隻要你不插手,我總有辦法......”
我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瓣,連頸側跳動的脈搏都清晰可見。
家世顯赫,能力卓絕,偏偏眼裏從來沒有我。
“那就看我心情了。”我用力掙脫他的鉗製,玉鐲在碰撞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其實沒必要告訴他,三天後的訂婚宴上,
段頌掀開的婚紗頭紗後,會是白書意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他大概會很高興吧,畢竟那是他護了十幾年的姑娘。
段頌,這一世,我不糾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