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死死盯著裴敬淵腳邊的那攤水漬，恍惚間記起了前世被挑斷腳筋的痛楚。

如今他竟還想用這般羞辱的法子逼我低頭！

“敬淵哥哥，還是算了吧，我本就低賤，哪值得姐姐這般計較......”

蘇玥晚假惺惺地扯著裴敬淵的衣袖，聲線裏恰到好處地帶著嗚咽。

周圍幾個看熱鬧的書生和夫人立刻露出憐憫的神色。

“算了？”裴敬淵冷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遝銀票甩在地上

“你不是缺錢嗎？隻要給阿玥跪下賠罪，這些銀票便歸你。多跪一炷香，我便多加百兩錢！”

有好事者立刻擠過來，伸長脖子想看熱鬧。

我彎腰拾起銀票，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撕成碎片，

“這點因牽扯，還入不了我的眼。你以為我此番回京，是來求你的？”

裴敬淵嗤笑出聲，眼中滿是輕蔑，

“不然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蘇家如今變賣家產維係開銷？”

我心中一凜，沒想到他竟一直盯著蘇家的動向。

但很快我便鎮定下來，勾起唇角道：

“可惜，你消息還是不靈通。我這次回來，是受皇上封賞入宮領賞的。”

“入宮領賞？莫不是在江南待傻了說胡話！”

質疑聲此起彼伏，裴敬淵更是滿臉不信。

蘇玥晚掩嘴輕笑，伸手想拍我的肩，

“姐姐還是這般嘴硬，皇上豈會召見你？”

我反手揮開她的手，蘇玥晚卻順勢踉蹌著往後倒去，慌亂中撞翻了一旁書生捧著的卷軸。

隻聽“嘩啦”一聲，墨跡未幹的紙張散落一地，還被踩上了幾個腳印。

“這、這可是江南書院院長的墨寶！”

圍觀的書生們驚呼出聲。蘇玥晚跪坐在地上，眼眶泛紅，

“姐姐，你為何要推我？”

我將被嚇到的書生扶起，沉聲道：

“無妨，臟了便臟了，這詩文本就是我寫的。”

說著，我便吩咐小廝去取備份，裴敬淵卻一把攔住我，

“想銷毀證據？明明就是你推的阿玥！”

他揪住我的手腕，生疼的觸感傳來，

“你最好現在跪下給院長的詩文賠罪，不然我讓你在大牢裏好好反省！”

“還說什麼是你寫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謊話連篇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改！”

“裴敬淵，你休要血口噴人！”

我奮力掙紮，後腰卻撞上一旁的石凳，傳來一陣劇痛。

周圍看客們交頭接耳，紛紛指責我蠻橫。

“裴公子如今正得聖眷，此事理應由他處理！”

“這蘇家小姐，為了脫罪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怕是嫉妒庶妹得寵，故意使壞！”

裴敬淵見眾人附和，手上的力道更重，

“來人，把她帶下去，我要她親口承認錯誤！”

“誰敢！”

我奮力掙脫開侍衛的手，拔下金簪抵著裴敬淵的心口。

“誰敢動我！也不想想自己有幾個腦袋！傷了我，顧昭野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