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值錢嗎?
我盯著滿地狼藉中那個褪色的平安符。
絹布被踩出褶皺,布帛綻裂開來,上麵密密麻麻的針腳,每一針都藏著我曾經不敢言說的情思。
我彎腰撿起殘破的平安符,連同被踩碎的玉簪、陶碗一起,狠狠扔進屋外的湖中。
敬安的眉頭瞬間擰成死結,伸手似乎想阻攔,卻又在半空僵住。
我勾起嘴角,聲音涼得像冰:
“侯爺說得對,不值錢的東西,臟了壞了,就該扔了。”
包括我這五年裏,錯付的深情。
我不再看他驟然陰沉的臉色,轉身便要離開。
還未踏出柴房,一名侍女急匆匆跑來,見著裴敬安便福身稟道:
“侯爺!渺姑娘一早去城郊踏青,如今被山雨困住,至今未歸,還請侯爺派人去尋!”
裴敬安臉色微變,再看我時已沒了半分耐心:
“你自己去府中拿把油紙傘趕緊離開吧,別讓渺渺看到你。”
話音未落,他已大步朝外走去,玄色衣擺掃過滿地狼藉,帶起一陣風。
侯府外,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板上,濺起層層水花。
我抱緊懷中的包袱,踩著泥濘往郊外的莊子走。
突然腳下一滑,我重重摔在泥地裏,膝蓋和手肘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馬車從雨幕中駛來。
半掀的車簾裏,林渺渺倚在裴敬安肩頭,手中握著繡帕掩麵嬌笑,而裴敬安眉眼溫柔,將她垂落的發絲別在腦後。
馬車經過我身旁時絲毫未減速,車輪碾過水坑,汙水濺得我滿身狼狽。
我攥緊拳頭撐著地麵站起來,膝蓋疼得鑽心,卻仍挺直脊梁,朝著與馬車相反的方向走去。
雨水混著淚水滑進嘴角,鹹澀得讓人心酸。
三日後,我應兄長之命回侯府取些舊物。
迎麵撞上裴敬安,卻被他吩咐煮一碗紅糖雞蛋送到他房裏。
我煮好紅糖雞蛋,剛踏進前院,便聽見廂房傳來嬉鬧聲。
我順著聲音走去,隻見林渺渺歪在裴敬安腿上,纏著他的衣袖撒嬌。
裴敬安垂眸望著她,指尖輕輕替她揉著小腹,眼神裏滿是寵溺。
這場景刺得我眼眶發酸。
曾幾何時,我每月腹痛難忍時,他也隻扔給我一袋人參養榮丸,冷聲道:
“莫要耽誤了暗衛的差事。”
那時的我竟還感動得紅了眼眶,如今想來,真是可笑至極。
我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正要轉身離開,林渺渺突然坐直身子,上下打量我一番,尖聲道:
“你是......將府的嫡女,江延宇的妹妹?”
還沒等我回答,一記耳光狠狠甩在我臉上。
我的耳畔嗡嗡作響,臉頰瞬間腫起。
裴敬安猛地站起身,神色震驚:“渺渺,你這是做什麼!”
林渺渺卻瞬間紅了眼眶,撲進他懷裏哭訴:
“堂堂將府嫡女,竟甘願做你的暗衛!你還騙我說對她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