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門被關上,病房裏再次隻剩下馮瓷一人,以及床頭那盒刺眼的“道歉午餐”。
她看著那餐盒,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不僅僅是情緒所致,更有小產後未曾好好調養的虛弱。
一天下來,她粒米未進。
此刻聞到粉色塑料餐盒裏明顯帶著辣油氣味的熱湯,胃部開始隱隱抽痛。
她按鈴想叫護士換點清淡的食物。
護士卻說顧景淮早已吩咐,馮瓷在醫院裏的一切飲食由“家人”負責,別的食物禁止進入她的病房!
所謂的家人,就是林悠悠。
胃痛逐漸加劇,從隱痛變為尖銳的絞痛。
馮瓷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比腰傷發作時更甚。
她蜷縮在病床上,手指緊緊按住胃部,臉色蒼白如紙。
就在這時,馮瓷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
是顧景淮發來的視頻通話請求。
她本能地掛斷,此刻她不想聽到他的任何聲音。
但緊接著,一條條信息不斷彈了出來,其中有林悠悠發來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顧景淮係著圍裙,正在廚房忙碌。
【哥哥說我受驚了,親自下廚給我壓驚呢。馮瓷姐,你好好在醫院養病,不用擔心我們。】
【你的那條裙子穿起來也不舒服嘛,布料磨得我的後背都起疹子了,我一生氣,哥哥就讓人把那條裙子給燒了替我出氣。】
【哦還有,哥哥在醫生那裏交代過了,如果沒有他的簽名,任何人不能給你送食物進去,你就好好的享受我為你特製的‘熱湯’吧。】
“噗——”馮瓷猛的一口酸水嘔出。
胃部的絞痛瞬間達到頂峰,像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猛刺。
痛得她眼前發黑,幾乎暈厥。
她顫抖著手,用盡全身力氣撥通了顧景淮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邊傳來顧景淮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又怎麼了?”
“顧景淮......我......我胃好痛......我需要可以入口的食物,”她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帶著痛苦的顫音,“林悠悠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林悠悠嬌滴滴的撒嬌聲:“哥哥,我的頭好暈啊,你抱我回房間好不好......”
顧景淮的聲音立刻帶上了一絲關切:“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累著了?”
然後,他才對著話筒,語氣冰冷而敷衍:“胃痛就叫護士,醫院有醫生。我這邊走不開,悠悠不舒服。”
“顧景淮!我隻需要你的簽字......”
“嘟…嘟…嘟…”
電話被直接掛斷,聽筒裏隻剩下冰冷的忙音。
馮瓷維持著握著手機的姿勢,整個人僵在床上。
胃部的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湧來。
痛得她渾身痙攣,冷汗浸透了病號服。
可比起這噬骨的疼痛,更讓她絕望的是顧景淮那毫不掩飾的冷酷。
痛,真的好痛。
身體像是被撕裂開,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可這痛,卻讓她混沌的腦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看著窗外漸漸沉下的夜幕,蜷縮在冰冷的病床上。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腰傷和胃痛。
也提醒著她,那個她曾被她撿回家,深愛入骨的男人,是如何親手將她推入這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