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蜷縮在櫃子裏。
原本的流感加上剛才身著單薄的遛彎,讓我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
我感覺自己的溫度在逐漸升高。
高燒讓我的視線扭曲,劇烈的咳嗽撕扯著胸腔。
我嘗到了喉間隱約的血腥味。
狗玩鬧時的吠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每一聲都撕扯著我脆弱的神經。
我蜷縮成更小的一團,小聲對自己說。
「睡覺吧,睡著了就不難受了。」
就像狗狗生病時,媽媽用手輕撫他們的額頭那樣,我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在昏沉中,我漸漸失去意識。
刺耳的火災警報將我驚醒。
突然的驚嚇讓我劇烈咳嗽。
我用力拍打櫃門呼救,但聲音淹沒在警報和狗吠中。
我聽見媽媽回來的腳步聲,用盡力氣喊她。
「媽媽,救我。」
卻因聲音沙啞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響。
我聽見她打開籠子的聲音,狗群奔跑的腳步聲,然後是大門開合的聲音。
外麵的狗吠漸漸遠去,媽媽的腳步聲也變小了。
依稀見,我能她焦急的呼喊。
「寶貝們,媽媽來了,別怕!」
媽媽,還有我呢。
這些狗是你的孩子,我也是你的孩子呀。
我無力癱軟下來,靠在櫃子的後壁上抱緊自己。
手無意識地撫摸著手臂上的傷疤。
自從爸爸離開這個家,我每天都要和二十八隻大狗搶食物。
媽媽總是會給狗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
雖然清淡,卻也很豐盛。
我瘦小,總是搶不過它們,往往隻能吃它們不願吃的蔬菜。
有一次餓極了,我推搡了一隻和我搶肉的德牧。
媽媽看到後,二話不說把我拖到門外,扔進冰天雪地裏。
我在零下十幾度的寒風中幾乎凍僵。
直到鄰居發現才撿回一條命。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反抗。
身上布滿了狗咬的牙印和抓痕,舊傷疊著新傷。
去年生日,我唯一的心願是能吃一塊給人吃的蛋糕。
但媽媽忘了,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那天她給每隻狗都加了餐,唯獨忘記了我的存在。
呼吸越來越困難。
我閉上眼睛想,這樣也好。
被火燒死以後,媽媽可以省下錢來養狗了。
我現在上學一個月要花很多錢,買筆買書。
每次媽媽掏錢都會一臉心疼。
「這些錢能讓我的寶貝們吃上一周的肉了。」
我被火燒死了以後,也會像豬肉牛肉一樣香噴噴的吧。
被火燒過的我,或許也能讓狗兒們飽餐一頓。
不會被火燒會不會痛呢?
痛也沒關係,媽媽開心就好了。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逝。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大門被推開。
媽媽熟悉的腳步聲重新在屋內響起,還夾雜著幾隻狗歡快的跑動聲。
火情似乎被控製住了,並沒有真正蔓延開來。
我用沙啞的喉嚨,擠出一點微弱的力氣。
又喊了一聲:「媽媽。」
門外的腳步聲頓住了。
她似乎這才想起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