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秋夜宴的驚魂一幕，像一場離奇的夢。林小滿抱著碎碗和那個“功勳芋頭”跑回浣洗房時，整個人還是懵的。

翠花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看到她全須全尾地回來，先是撲上來抱著她又哭又笑，聽完她結結巴巴、顛三倒四的敘述後，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直接把她那套“小滿姐法力無邊，邪祟退散”的理論坐實了。

【快樂值+15！來自翠花。（對‘高人’的盲目崇拜與劫後餘生的喜悅）】

張嬤嬤破天荒地沒罵她，隻是盯著她看了半晌，眼神複雜得像是在看一個打碎了的古董花瓶——既心疼又無奈，最後隻重重歎了口氣，揮揮手讓她回去歇著，還難得地沒讓她明天早起。

這一夜，林小滿睡得格外沉。‘大難不死’buff似乎真的起了點作用，那種被窺視、被算計的緊繃感暫時消退了不少。

第二天，預料中的責罰並沒有到來。反而到了下午，王爺身邊那個叫懷安的大太監親自來了浣洗房。

整個浣洗房瞬間鴉雀無聲，所有洗衣婦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這位王府內院的大總管。

張嬤嬤趕緊迎上去，心裏七上八下：“懷總管，您怎麼親自來了？可是......那丫頭昨晚衝撞了貴人？”她下意識以為是要來秋後算賬。

懷安公公臉上卻帶著一絲和氣的笑容（雖然看著依舊很有威嚴）：“張嬤嬤多慮了。王爺有令，浣洗房婢女林小滿，於中秋夜宴上......嗯......別出心裁，雖技藝粗陋，然心性赤誠，逗得太妃開懷，功過相抵。特賞銀五兩，以示嘉勉。”

五兩銀子！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她將近兩年的月錢啊！

張嬤嬤也愣住了，連忙替還傻乎乎愣在原地的林小滿接過賞銀和一個小巧的銀錁子，連聲道謝。

懷安公公目光掃過角落裏那個看起來依舊有些呆頭呆腦的林小滿，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頓了頓，又道：“另外，王爺還吩咐了。雪團兒近日又有些食欲不振，既然這丫頭頗通些......呃......野路子，以後便兼個差事，每日午後去王爺院裏伺候雪團兒半個時辰，月錢再加一百文。”

兼差？去王爺院裏？每日？！

這下不止是洗衣婦們，連張嬤嬤都震驚了。這......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雖然伺候貓主子也是個精細活兒，但比起浣洗房的辛苦，那簡直是神仙日子！而且還能常常見到王爺......這是多少丫鬟夢寐以求的機會！

林小滿卻聽得腿肚子一軟，差點當場給懷安公公跪下。

不要啊！她不想每天去麵對那座冰山和那隻尊貴的貓啊！浣洗房雖然累，但相對而言安全！王爺院子那就是龍潭虎穴，柳依依的眼刀子都能把她淩遲了！

【觸發日常任務‘喵主子的專職鏟屎官’：請宿主每日順利完成伺候雪團兒的任務，並確保其心情愉悅（呼嚕聲時長累計超過十分鐘）。獎勵：每日結算快樂值（根據雪團兒心情浮動）。失敗懲罰：雪團兒的‘憤怒’（包括但不限於撓傷、毀壞物品、向王爺告狀）。】

林小滿：“......” 這懲罰內容怎麼還帶寵物告狀的？！

懷安公公傳完令就走了，留下一院子心思各異的眾人。

張嬤嬤把沉甸甸的五兩銀子和那個小銀錁子塞到林小滿手裏，表情複雜得難以形容，最後隻憋出一句：“......好好幹！別......別再搞出什麼幺蛾子！丟了我們浣洗房的臉！” 語氣雖然還是凶，但卻偷偷捏了捏她的手，低聲道，“機靈點，那是王爺院裏！”

林小滿握著那冰冷卻分量十足的銀子，感覺像握著一塊燙手的山芋。

周圍的洗衣婦們圍了上來，眼神裏充滿了羨慕、嫉妒、還有一絲敬畏。

“小滿，你可真是走了大運了！”

“以後去了王爺院裏，可別忘了我們啊！”

“五兩銀子啊......嘖嘖......”

就連以前偶爾會指使她多幹點活的那個婆子，也擠著笑臉過來奉承了兩句。

林小滿被這突如其來的“富貴”砸得暈頭轉向，心裏卻慌得一比。她寧願不要這五兩銀子，也不想每天去擼貓啊！

然而，王爺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

第二天午後，林小滿揣著一顆赴死的心，磨磨蹭蹭地來到了宇文玥的院外。

通報之後，她被小太監引了進去。宇文玥並不在，隻有兩個小丫鬟在廊下守著。

雪團兒依舊趴在那張專屬的軟墊上，慵懶地舔著爪子，看到她進來，隻是懶洋洋地瞥了一眼，沒什麼表示。

【快樂值+1！來自雪團兒。（看到熟麵孔的微弱興趣）】

一個小丫鬟端來了貓食盆，裏麵是精致的魚糜和肉末：“王爺吩咐了，姑娘試試看能不能讓雪團兒多吃點。”

林小滿硬著頭皮上前。她哪會伺候貓啊？上次是誤打誤撞。

她想起‘動物親和力’的被動，努力擠出看起來可能很傻很友善的笑容，細聲細氣地：“雪團兒？吃飯飯啦？可好吃啦？”

旁邊的小丫鬟忍不住別過臉去偷笑。

雪團兒嫌棄地扭開頭，甚至用屁股對著她。

林小滿沒轍了，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任務要失敗，她急得開始胡言亂語：“你看你，瘦了都不好看了......毛也不亮了......快吃一口嘛，求求你啦？我給你表演個節目？我......我會學狗叫？汪汪？”

【快樂值+3！來自小丫鬟甲。（被逗樂）】

【快樂值+2！來自小丫鬟乙。】

雪團兒似乎被她的蠢樣吸引了，轉過頭，藍寶石般的眼睛盯著她，仿佛在說：“你叫一個試試？”

林小滿騎虎難下，隻好硬著頭皮，極其小聲地：“......汪？”

“噗——”兩個小丫鬟徹底忍不住，笑出了聲。

雪團兒似乎也覺得這個兩腳獸很有趣，居然站起身，踱步過來，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腿，然後才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了東西，喉嚨裏發出舒適的呼嚕聲。

【快樂值+8！來自雪團兒。（被娛樂到）】

【叮！日常任務完成！獲得快樂值15點！】

林小滿長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伺候貓主子，比洗衣服還累心！

從此以後，林小滿過上了上午在浣洗房“吭哧吭哧”，下午在王爺院裏“喵嗚喵嗚”的分裂生活。

她發現，隻要她不去刻意討好，而是把雪團兒當成一個脾氣不好的室友，偶爾犯個蠢，吐個槽，反而更能讓那隻傲嬌的貓主子滿意。

比如，她會一邊給它梳毛一邊抱怨：“你說你，掉這麼多毛，能不能攢起來給我織個手套？”

雪團兒：“呼嚕呼嚕~”（享受）

【快樂值+5！】

或者，它不肯吃飯時，她會拿著小魚幹誘惑它：“吃不吃？不吃我吃了啊？我真吃了？嗷嗚（假吃）......嘖，好像味道還行？”

雪團兒通常會嫌棄地看她一眼，然後勉為其難地吃下去。

【快樂值+5！】

偶爾宇文玥會在場，通常是在書房看書或處理公務，對她那些蠢兮兮的自言自語和貓的互動，他從不插言，但林小滿總能感覺到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讓她頭皮發麻，動作僵硬，鬧出的笑話更多。

【快樂值+3！來自宇文玥。（觀看人貓互動產生的微妙樂趣）】

這種“聖眷”自然引來了更多的關注和嫉妒。柳依依來王府看望太妃的頻率更高了，每次遇到林小滿，那眼神都冷得能凍死人。攬月更是沒少在言語上刁難她，都被林小滿用裝傻充愣糊弄過去。

但有了“大難不死”buff和“危機預感”，加上張嬤嬤暗中的回護（嬤嬤雖然嘴上不說，但明顯把最累的活兒分給了別人），以及翠花這個“謠言粉碎機”兼“情報處長”的鼎力支持，林小滿竟然也慢慢適應了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日子。

她甚至靠著那五兩銀子的“啟動資金”和每月多出來的一百文，偶爾能從外出采買的小廝那裏買點零嘴兒，和翠花偷偷改善生活。

日子似乎正在一點點變好？這條鹹魚，好像真的在慢慢翻身？

直到這天下午，她照常去王爺院裏當值，卻發現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宇文玥不在書房，而是站在院中，麵色沉凝。他麵前跪著一個風塵仆仆、作侍衛打扮的男子，正在低聲稟報著什麼。

林小滿不敢打擾，下意識地想縮回角落。

卻聽那侍衛低聲道：“......王爺，屬下沿著那‘木天蓼’的線索追查，確實在番邦商隊中有所發現，但此物罕見，價格昂貴，且......似乎並非尋常玩物，番邦貴族亦用之助興......屬下還查到，京城黑市中，近日亦有人暗中打聽此物來源，似乎......與柳丞相府上有些關聯......”

林小滿的腳步瞬間頓住，心臟猛地一跳。

木天蓼？她當初信口胡謅的東西......王爺竟然真的派人去查了？還查到了柳丞相？

她感覺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漩渦，正在她這隻小鹹魚身邊緩緩展開。

宇文玥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冰冷的目光倏地掃了過來。

林小滿嚇得魂飛魄散，手裏的梳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