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才女宴的風波看似過去了，但餘波卻在王府裏悄悄蕩漾開來。

關於浣洗房那個“有點邪門”、“特別逗”、“能把才女們逗得哈哈大笑”的丫頭林小滿的傳言，版本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離譜。

有人說她其實是隱居山野的高人弟子，下山曆練，精通獸語，還會點石成金（雖然目前隻點過茶和點心）。

有人說她身負錦鯉運，走到哪兒都能逢凶化吉，連王爺和番邦大人都對她另眼相看。

還有更離譜的，說她那些聽不懂的怪話其實是某種古老的咒語，能無形中影響人的情緒，讓人忍不住發笑。

林小滿本人聽到這些傳言時，正蹲在水槽邊奮力搓洗一件頑固的袍子，是翠花憋著笑、繪聲繪色學給她聽的。

林小滿聽得手一滑，搗衣杵差點砸到自己的腳麵。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哀嚎一聲，把臉埋進濕漉漉的袖子裏，“我就是個普通洗衣服的！他們能不能放過我！”

翠花卻一臉嚴肅：“小滿姐，你別不當真！現在好多人都信了呢！連後廚負責采買的李大娘昨天都偷偷問我，能不能讓你給算算她兒子這次相親成不成......”

林小滿：“......” 她看起來像個月老嗎？還是像算命的？

【叮！日常任務‘名人的煩惱’：請宿主在今日內，成功拒絕三撥人的非分請求（包括但不限於算命、求好運、配姻緣等）。獎勵：‘冷漠臉’體驗卡（一小時）。失敗懲罰：觸發‘熱心腸’狀態，被迫答應下一個離譜請求。】

林小滿覺得這係統越來越會落井下石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一個麵生的小丫鬟就扭扭捏捏地蹭過來，小聲問：“小滿姐......那個......我丟了個珠花，你能幫我算算掉哪兒了嗎？”

林小滿硬起心腸，板著臉（努力做出“冷漠臉”），搖頭：“不會。”

小丫鬟失望地走了。

【任務進度：1/3】

接著，一個粗使婆子過來，神秘兮兮地問：“丫頭，聽說你運氣好？能給老婆子我摸摸手，沾點好運不？我兒子明天要去賭......呃不是，去談筆小生意！”

林小滿嘴角抽搐，繼續板臉：“不能。” 沾賭鬼的運氣？這得多缺心眼？

婆子悻悻然地嘀咕著“小氣”走開了。

【任務進度：2/3】

最後來的居然是王胖子廚房裏的一個小學徒，他紅著臉，憋了半天才問：“小、小滿姐......翠花姐說你是月老下凡......我、我喜歡漿洗房的春妮兒好久了......你能、能幫我說說好話不？”

林小滿差點破功，費了好大勁才維持住冷漠表情：“......不行。” 她自己是條單身鹹魚，還幫人說媒？

小學徒哭喪著臉跑了。

【叮！日常任務完成！獎勵發放！】

林小滿鬆了口氣，感覺心好累。這都叫什麼事啊！

然而，並非所有的關注都如此“無害”。

柳依依的丫鬟攬月，最近出現在浣洗房附近的頻率明顯高了。有時是路過，有時是替小姐傳話給管事嬤嬤，每次都會狀似無意地瞟林小滿幾眼，那眼神帶著明顯的審視和不善。

林小滿那新得的“危機預感”被動技能隱隱發揮著作用，讓她每次看到攬月都後背發涼，下意識地想躲。

張嬤嬤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麼，她把林小滿叫到一邊，皺著眉警告：“你給我安分點！少出風頭！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老老實實洗你的衣服，聽到沒？”

林小滿委屈巴巴地點頭。她也不想出風頭啊！都是風頭追著她出！

這天下午，林小滿被派去給一處較為偏僻的客院送換洗的床幔。回來時，路過一小片竹林，忽然聽到裏麵傳來壓低的爭執聲。

她本不想多事，準備悄悄繞開，卻隱約聽到了“浣洗房”、“那個丫頭”、“邪門”等字眼。

她的腳步頓住了，鬼使神差地躲到了一塊假山石後麵。

是攬月的聲音，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必須想個辦法！小姐很不高興！那丫頭邪門得很，幾次三番都沒能讓她吃虧，反而讓她更得意了！再這麼下去，王爺那邊......”

另一個聲音稍微沉穩些，聽起來像個年紀大些的嬤嬤：“急什麼？一個浣洗婢罷了，還能翻出天去？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她不是運氣好嗎？不是會逗樂子嗎？那就讓她好好‘表現表現’......”

聲音更低了下去，林小滿屏住呼吸也聽不清了，隻隱約捕捉到“中秋”、“才藝”、“王爺麵前”幾個零碎的詞。

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們果然在商量對付她！還要在中秋節做文章？還要在王爺麵前？

她嚇得手腳冰涼，趁著那兩人還沒發現，貓著腰，躡手躡腳地飛快溜走了。

一路跑回浣洗房，她的心還在狂跳，臉色蒼白。

翠花看到她這樣，嚇了一跳：“小滿姐，你怎麼了？撞鬼了？”

林小滿一把抓住翠花的手，聲音發顫：“翠花......我好像......聽到有人要害我......”

她斷斷續續地把聽到的零星片段告訴了翠花。

翠花一聽，柳眉倒豎，義憤填膺：“肯定是攬月那個壞蹄子！還有她那個幹娘，針線房的劉嬤嬤！她們就不是好人！整天幫著柳小姐算計這個算計那個！”

“中秋......才藝......”林小滿欲哭無淚，“我哪會什麼才藝啊？我難道要上去表演洗衣服嗎？還是表演啃雞腿？”

翠花也皺緊了眉頭，在屋裏來回踱步：“中秋宴可是大場合，王爺、太妃、還有好多貴人都會在！要是出了醜，可就真的完了......說不定會被直接趕出府去！”

趕出府？林小滿心裏一緊。雖然王府日子提心吊膽，但至少包吃包住，離開了這裏，她一個黑戶，身無分文，怎麼活？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翠花猛地站定，握緊小拳頭，眼神堅定地看著林小滿，“小滿姐，你別怕！有我呢！我們得提前準備！”

“準備？怎麼準備？”林小滿一臉茫然。

“他們不是想看才藝嗎？我們就準備一個！”翠花眼睛發光，開始發揮她強大的腦補能力，“小滿姐你可是高人！不能吟詩作對，我們可以來點特別的！比如......比如......胸口碎大石？”

林小滿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不會！” 而且那是什麼鬼才藝！

“那......銀槍刺喉？”

“不會！”

“口吐蓮花？”

“那是雜技！”

“那就表演馴獸！把後廚那隻大橘貓馴得服服帖帖！或者把王爺的雪團兒借來......”

“快住口！”林小滿趕緊捂住她的嘴，“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臉愁容。

最後，翠花泄氣地坐在地上：“那怎麼辦啊......總不能真上去唱歌吧？小滿姐你唱歌怎麼樣？”

林小滿回想了一下公司年會上自己那首差點把同事送走的《忐忑》，沉重地搖了搖頭。

【嗶啵~檢測到宿主麵臨重大生存危機！提前發布階段性任務‘中秋驚魂夜’：請宿主在中秋夜宴上，成功規避陷害，並獲取至少50點快樂值（需來自高位者，如王爺、太妃等）。獎勵：‘大難不死’buff（持續效果：大幅提升接下來一周的運氣）。失敗懲罰： 組合打擊：‘社會性死亡’+‘被驅逐出府’+‘係統能量不足進入休眠（宿主自生自滅模式）’。】

林小滿看著那失敗的組合懲罰，感覺人生已經一片灰暗。

50點快樂值？還要來自王爺太妃？她現在隻想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林小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一定有辦法的......既然他們想讓我出醜，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

可是，怎麼反？她一無所有，隻有個不靠譜的係統和一個腦回路清奇的小姐妹。

她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焦慮和......一絲被逼到絕境的倔強。

她隻是想安安穩穩地當條鹹魚，為什麼總有人不肯放過她？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放大招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大招是什麼。

“翠花，”她忽然開口，眼神裏透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幫我打聽打聽，往年中秋宴，都有些什麼規矩？大家都表演什麼？越詳細越好！”

她得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