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滾燙的茶水瞬間浸透了紙張,
我耗費數周心血,親手繪製的分子結構圖和實驗數據,
立刻暈染成一團模糊的汙漬,
與此同時,一陣鑽心的灼燒劇痛從我的左臂傳來。
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幾個水泡迅速鼓起。
“啊——!”
蘇念瑤發出一聲誇張的尖叫,手忙腳亂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雲晞姐!都怪我太笨了!你沒事吧?”
嘴裏說著抱歉,她眼神深處卻閃過得意的快意,根本無法掩飾。
她甚至還繼續用天真的語氣補刀,
“不過還好這些數據你都記在腦子裏了,手稿毀了也不影響你吧?”
“豈不是更能證明是你的真本事呢!”
這句話,惡毒到了極點。
天擎工業的陳總工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叫停了交流,
用銳利的目光掃過裴寂言,“裴教授,科研需要嚴謹,你的人,也需要。”
這句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裴寂言臉上。
我死死咬住下唇,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站不穩,我抬起頭,徑直走向洗手間,
留下還在演戲的蘇念瑤和手足無措的裴寂言。
我用冷水不斷衝洗著燙傷的手臂,刺骨的涼意暫時壓製了灼痛,
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寒意。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蘇念瑤跟了進來,
見四下無人,她終於撕下了偽裝,臉上滿是惡毒的笑容,
“怎麼樣?被燙的滋味不好受吧?活該!”
她抱起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告訴你,暮雲晞,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好過。”
“你不過就是個靠男人上位的學術婊子,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我關掉水龍頭,懶得再多看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我的無視徹底激怒了她,
她瘋了一樣衝過來,攔在我麵前,
洗手間外麵的休息區,放著一個用於臨時轉運樣本的低溫恒溫箱,
裏麵是我們下一個關鍵實驗最重要的一批樣本。
這才是我眼裏真正在意的東西,
蘇念瑤大概是看出我眼裏的重要,她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瘋狂,
她朝著我看的地方衝過去,抬腳狠狠踢掉了恒溫箱的電源線,
“滴——滴——滴——”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起,恒溫箱上的紅燈瘋狂閃爍,
蘇念瑤隨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等裴寂言和陳總工聞聲衝進來時,她已經哭著跌坐在地,
她指著我,淚如雨下,
“舅舅!她罵我......她還說要毀了我們最重要的樣本,我攔不住她啊!”
裴寂言看著警報燈不斷閃爍的恒溫箱,
又看看哭得梨花帶雨的蘇念瑤,最後將目光投向我,
我冷著臉,一言不發,手臂上的燙傷還在隱隱作痛。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痛心,
我甚至都覺得有些可笑,竟然氣笑了,
“這個休息室有監控,”我冷靜地反問:“你要不要看?”
蘇念瑤的哭聲一頓,隨即哭得更凶了,
“監控......監控早就壞了!我今天早上才問過!”
她一邊哭,一邊惡毒地挑撥離間,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覺得我搶了舅舅對你的關注,但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毀了大家的心血啊!”
“這批樣本價值上千萬,是多少人日日夜夜的努力,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她成功地將個人恩怨,上升到了整個項目的利益層麵,
精準地戳中了裴寂言的軟肋。
果然,裴寂言的臉色變得鐵青,
他看著麵臨報廢風險的樣本,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吞噬,
他指著我,第一次對我怒吼出聲,
“夠了!暮雲晞!你太讓我失望了!”
“就算你對念瑤有意見,你怎麼能拿整個項目開玩笑!”
“你是不是瘋了?妄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你的重要性嗎?!”
誅心之言,字字如刀。
我看著他,這個我曾經最敬重的夥伴,此刻的嘴臉卻如此陌生,
他甚至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直接宣判了我的罪行,
“從現在開始,暫停你的一切工作!給我寫一份深刻的檢討報告!”
我拿出手機,劃開屏幕,
找到那封還未發出的辭職信草稿,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然後,我重新編輯了一份決絕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