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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繳手術費那天，護士一臉尷尬。

“阿姨，你這張卡裏是不是沒錢啊？要不你換張試試呢。”

可裏麵明明存著我沒日沒夜做保潔、賣廢品，省吃儉用從牙縫裏攢下的20萬。

我給女兒打電話，那頭全是打麻將洗牌的聲音。

“你的卡？是被我用過了呀。但我也沒拿多少，而且都是用來和朋友合夥做生意了。”

“悅悅，我生病了，需要錢...”

“生病？什麼病？媽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有啥病也別治了，治了也是浪費錢，還不如想著留給我以後生活。”

我心頭一緊，胸腔裏一股氣湧上來，讓我難以呼吸，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器官移植是我最後的機會，接下來就隻能等死了。

“病人的情況很緊急！快！”

迷迷糊糊醒來，我看見醫護人員緊張的神情終於鬆懈。

我口幹舌燥，良久才能發出聲音。

“醫生...”聲音在氧氣麵罩裏顯得格外沉悶。

“我要放棄治療。”

“你確定要放棄麼？找親朋好友先湊一下也行啊。適配的器官很難等，你的心臟已經開始衰竭了。”

“接下來每時每刻都很危險，錯過了這次，下次再輪到你可能......”

醫生沒有往下說，我知道她這是在暗示我可能等不到了。

可我父母早就走了，老公在我坐月子的時候玩失蹤，這幾年親戚們的錢已經借了個遍。

唯一一個最親的女兒，還是個全職啃老，把我老底都榨幹的罪魁禍首。

回想起女兒小時候的笑臉，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我就繼續藥物治療，再等等看吧”

旁邊的護士聽下去了，義憤填膺地開口。

“誰這麼缺德連老年人的救命錢都騙啊！阿姨我幫你報警吧，錢肯定能追回來的。”

我沉默了。

如果我女兒是個壞人，我肯定早就把她趕出家門了。

但她不是。她隻是被我害慘了。

小時候的悅悅是個貼心小棉襖，成績優異、乖巧懂事，每天都在說要快點賺錢給我減輕負擔。大學畢業後我的老姐妹介紹了個年紀相仿的男生，拍著胸脯擔保小夥子肯定人品好家世好。

在我極力撮合下，他們倆人結婚了。

可婚後這男的卷走了悅悅所有的錢養小三，她懷胎八月時被打到流產，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盡管最後成功離婚，可她性情大變，辭了工作，每天吃睡，變得遊手好閑。

我勸過她，她砸光了家裏所有東西，麵容扭曲。

“要不是你說他好催我結婚，我怎麼可能遇到這種事！你知道我現在夢裏都是那個男的打我的樣子麼！”

“你把我的一輩子都毀了，就應該負責養我一輩子！”

“你要是不願意就把我扔出去吧，就讓我死在大馬路上吧！”

悅悅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欠她的。

我苦笑著拒絕了躍躍欲試的護士妹妹：“不用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從醫院回去後，我給悅悅發了條消息，說有事要講。

之前查出心臟病的時候，我怕影響到她的心情一直瞞著。

說實話，我不怕死，隻是擔心我走後再沒人能照顧她了。

她很快就回來了，進門時喜氣洋洋地搶了我的話頭。

“媽，你先聽我說，我給你找了個好差事。”

“知道最近老年人陪聊很火麼？我朋友就在搞這個。你就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老頭們聊天讓他們刷禮物，每個月不少賺呢。”

“這不比你每天起早貪黑的做苦力強麼？”

她手機上的主播們都畫著妖豔的妝，穿著勉強遮住三點的裙子，每句話都在用擦邊暗示人家花錢解鎖更勁爆的畫麵。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我這把年紀了，你讓我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我們再窮，也不能去賣吧。”

她眉頭一皺：“胡說什麼？這都是正規平台的。”

“而且我朋友最近有個賺錢項目，我連本金都沒有，你就當為我犧牲一下不行麼？”

我心裏又氣又痛。

這些年我一刻都不敢停。

五點在街邊賣早餐，十點去商城當掃廁所，晚上還要去給人小時工。

每天睡不夠四個小時，賺來的錢都給了她，這還不算犧牲麼？

“你有手有腳的也可以出去工作啊。要是哪天我死了，你該怎麼辦呢？”

悅悅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把手邊的玻璃杯狠狠砸到我頭上。

“威脅誰呢？死了好啊！沒了你這個累贅我一個人別提有多清淨了！”

“要不是你眼瞎，我可能早就嫁進豪門做富太太了！你那個時候怎麼不死呢？”

頭疼得我眼前一黑，隻能勉強撐著椅子維持清醒。

“我是欠你的，可是悅悅，做人是要有底線的。”

“這我不做，錢的事再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