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我走來,紀今安麵無表情的看著我,冷聲質問:
“周幸以,你想幹什麼?”
他知道,周家似狼窩,我想要維持體麵,必須牢牢靠著他這棵大樹。
他也知道,我忍著他的彩旗飄飄,是因為毫無誌氣,不敢離婚。
我走到“葉輕舟”前。
紀今安謔的側步,臉色陰沉。
我望著他,又望了望葉輕舟。
前者雜陳乏味。
後者有趣新鮮。
“你不在家帶孩子,跑著來做什麼?”
“我把孩子哄睡後來的。”
他口中的那個孩子,其實與我毫無關係。
那是我們婚姻第二年,紀家得知他豪擲千金研究葉輕舟的產物。
那天,紀家長輩我臉上時,我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麼。
看著白紙黑字的99.9%匹配的字眼,我無語到想笑。
紀夫人一下就把那個怯懦的小姑娘推進我的懷裏。
“無論如何這都是今安的親骨肉,今安浩浩蕩蕩。
他們把親子鑒定書甩在
不愛回家,有了孩子,你們的婚姻才會更加穩固。”
我根本沒有拒絕權利。
況且,懷裏的小姑娘眨著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萌化了我。
可以這麼說,紀如意是我在紀家九年,最柔情的記憶。
“那你跟爸媽一樣,想阻止我嗎?”
我輕輕搖頭,一手已撫上“葉輕舟”的邊緣。
“不~”
“你是紀家獨苗,身係滿門榮辱,而我周家子女眾多,我是可有可無。”
紀今安怔住:“你......”
趁大家不注意的刹那,我跳入葉輕舟並按下了發射鍵。
舟行那瞬,我明明視線清晰,可陡然間場景變換,星幕流轉,意識逐漸模糊。
耳畔是無數慌亂,像是近在咫尺,又像相隔甚遠。
“紀少夫人!”
“周......周幸以!”
舟行兩畔竟然是昔日光景,孩童青提、草原繚亂、學時不幸、周門艱難......
舟底浪翻如緞,越來越急、越來遠遠,最終的白光,炫的我看不清楚。
眼盲的好處,從來都是心亮。
直到那個久違的熟悉身影踏浪而來,
況野,
我終於見到你了。
*
浩瀚當空,日月隻有一輪,可繁星卻能有無數。
我就是周家這方天幕裏,最不起眼的那顆。
遇見況野的那年,我還不是周家小姐。
那年,阿勒泰早早入冬,大雪覆地,與世隔絕。
我是父親履職新疆時留下的私生女,母不詳。
周家隻把我寄在一個無兒無女的草原夫妻家,每月給點生活費。
養父趕牛時跌下馬,摔斷了腰,養母趕去醫院照顧。
偌大的冬季牧場,隻剩下十幾歲的我和數百牛羊。
趕牛期間,我不慎掉進雪坑,望天等死。
就在我快要凍死時,被路過的況野挖了出來,他把我帶回黑帳篷烤火。
我家的黑帳篷。
“你怎麼會在那?”
“一個小姑娘?”
我睜開眼,一片漆黑。
是雪盲。
麵前掌風拂過。
他問:“你是瞎子?”
你才是瞎子,你全家都是瞎子!
“我叫古麗蘇如合,你是誰啊?”
“古麗蘇如合?”那人大為震驚,“你會說漢語?”
“你是漢族小孩?”
我蜷縮在火旁,憑借記憶,給他煮上奶茶。
“不算,我父母都是哈薩克族。”
“哦~”他有些闌珊,“來這大半年了,遇到的都是少數民族,我還以為終於能見到同族了。”
他將熱水塞進我的手裏。
“好心人,請問你怎麼稱呼?”
那人用幹牛糞填爐,麵前熱浪滾滾。
“我叫況野。”
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