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醫生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調出一份泛黃的電子檔案。

“顧先生，您看。”

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十年前的出生記錄：

母親：葉辭樹，血型RH陰性。

父親：顧宴臣，血型AB型。

新生兒：顧念（女），血型RH陰性。

顧宴臣的瞳孔猛地收縮，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這不可能。”

葉留枝的臉色瞬間慘白。

“假的！這一定是葉辭樹為了給孩子上戶口使的把戲！”

周醫生皺眉後退一步，語氣冷硬：

“葉女士，醫院的出生記錄是實時上傳國家係統的，沒人能篡改。”

顧宴臣死死盯著那份檔案，冷笑一聲，抬手將平板狠狠砸在地上！

“就算名義上是我的種又怎樣？”

“葉辭樹背叛我，和別人苟合生下野種。”

“親妹妹她都見死不救，還想讓我認一個野種？”

“我顧宴臣，不認。”

會診室內，專家們麵麵相覷。

周醫生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

“顧先生，孩子現在嚴重營養不良，肝臟發育不全，強行移植會導致......”

“夠了！”顧宴臣厲聲打斷，眼神陰鷙。

“我隻要她一部分肝，死不了。”

“至於營養費？我給得起。”

他說完，轉頭看向葉留枝，眼神瞬間柔和下來。

“枝枝，別怕，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葉留枝虛弱地靠在他懷裏，眼淚簌簌落下：

“宴臣，我......我真的好怕。”

顧宴臣心疼地摟緊她，聲音哽咽：

“你還記得嗎？當年我窮得連食堂的飯都吃不起，是你每天偷偷給我塞飯卡。”

“你省下生活費給我買參考書，陪我熬夜複習。”

“你說，宴臣，我們一定要一起考上大學，一起創業，過上好日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一聲痛苦的嗚咽。

“現在，我們好不容易熬出頭了，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離開我？”

在場的專家們動容了，有人甚至紅了眼眶。

“顧先生真是情深義重。”

“葉女士能有這樣的丈夫，真是有福氣。”

而我站在一旁，魂魄幾乎被撕裂。

他在說什麼？

那些事，明明是我做的啊！

十年前，顧宴臣還是個窮學生，每天啃著幹饅頭，連食堂最便宜的素菜都舍不得打。

是我，葉辭樹，偷偷往他書包裏塞飯卡。

是我，省下零花錢給他買資料。

是我，陪他熬夜改商業計劃書，在他沮喪時一遍遍鼓勵他。

“宴臣，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可現在，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屬於我的記憶，全部安在了葉留枝身上！

葉留枝靠在他懷裏，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抬頭，淚眼朦朧地看向專家們：

“求求你們，救救我。 ”

“我還不想死，我還想陪宴臣走完這輩子。”

專家們終於被徹底打動，紛紛點頭：

“我們會盡力。”

“肝臟移植手術，可以安排。”

顧宴臣如釋重負，緊緊握住葉留枝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而我的女兒，被推進了手術室。

她躺在病床上，瘦小的身體幾乎陷進雪白的床單裏。

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不安。

她怯生生地打量著四周，手指攥緊了被角。

能送她進醫院治療，是我幻想了十年的事情。

我想，如果她能接受正規治療，她的腿和腳就會長好，她也會成為一個白白嫩嫩、漂亮的小姑娘。

我想，顧宴臣如果發現我留下了一個女兒，他會很高興，會把她寵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

可現實卻是。

我的女兒，即將被她的親生父親，親手送上手術台，活生生剜走一部分肝臟。

相比於女兒病床前的孤零零，葉留枝的VIP病房裏熱鬧得過分。

我爸媽圍在她身邊，一個削蘋果，一個端參湯。

“枝枝，別怕，手術很快的。”

“是啊，等你好了，我們一家人去馬爾代夫度假！”

顧宴臣半跪在床邊，溫柔地給她捏腿，低沉的嗓音裏滿是寵溺：

“枝枝，等你換好肝臟，我們就要一個孩子。”

“如果是兒子，我們兩個人一起寵你。”

“如果是女兒，我會一起寵愛你們兩個。”

葉留枝嬌羞地靠進他懷裏。

“宴臣，我們會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對嗎？”

顧宴臣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對，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