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
周暮辭心裏一揪,緊張地握住宋朝朝的手腕:
“你要去哪裏?”
“她一個孤兒,能去哪裏?”
嘲弄的聲音插了進來,林洛薇推開門:
“她想要用離開來拿捏你呢。”
幾乎是瞬間,周暮辭鬆了一口氣,然後放開宋朝朝的手。
是啊,她一個孤女,親戚都不願意收養,硬是在周家住了二十年,她能去哪裏。
林洛薇抱著周暮辭的手臂:“無論怎樣,今天是姐姐的忌日,我要她到姐姐墳前磕頭贖罪。”
周暮辭有些猶豫,宋朝朝剛剛被潑了水,現在就讓她去上香會不會太為難她了。
宋朝朝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我殺的,我有什麼罪可贖?霸淩者不是死了就不是霸淩者了。”
林洛薇氣憤地瞪著宋朝朝:“為什麼我姐都死了你還不放過她?”
宋朝朝輕笑出聲:“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為什麼她就算死了也要來惡心我!”
林洛薇被嗆得說不出話,眨巴著眼睛看向周暮辭,眼淚將落未落。
周暮辭看了看宋朝朝,眼底的愧疚一閃而過,他重重歎氣:
“朝朝,走吧,隻是去上一炷香而已。”
宋朝朝定在原地不肯動: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做錯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周暮辭語氣冰冷:
“你要是問心無愧,去看看又能如何呢。”
說完硬拖著宋朝朝上了車,推拉硬拽中宋朝朝腿上舊傷又開始裂開,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可周暮辭不為所動,依然用力拖著她,把她像個破布一樣丟在了後座上。
大雨滂沱的傍晚,去往陵墓的路蜿蜒曲折,宋朝朝的手臂被周暮辭綁著,雙腿曲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急風驟雨,路麵濕滑,山頂有巨石滾落,司機打了個急彎,迎麵撞上路邊的樹樁,刺耳的刹車聲後,車頭停在懸崖邊上,幾秒鐘後,車身冒出滾滾濃煙。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司機已經聲音顫抖地喊:
“快,快跑,車子要自燃了。”
說完打開駕駛室的門跑了出去。
汽車撞得不輕,宋朝朝的腿卡在座位的縫隙之中,血流如注,她嘗試拉出雙腿無果,隻好向一旁的周暮辭求救:
“周暮辭,拉我一下。”
林洛薇的聲音同時響起:
“暮辭救我,我的安全帶解不開了。”
煙越來越大,車子發出警報,周暮辭打開車門,伸手去解開林洛薇的安全帶,解完他剛看向宋朝朝,林洛薇整個人就往周暮辭身上倒去:
“暮辭,我腳抽筋了,怎麼辦,我動不了。”
周暮辭艱難地看了宋朝朝一眼,最後把林洛薇攔腰抱起:
“朝朝,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救你。”
說完抱著林洛薇走進雨中。
雨勢洶湧,兩人很快消失不見。
火光炸裂的聲音響起,宋朝朝絕望地閉上眼。
她不恨,不怨,隻是不甘心。
在這種情況下被傾心相待了二十年的男人放棄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她異常平靜,腦子裏浮現出六歲時跟著媽媽第一次去到周暮辭家的樣子,當時小小的周暮辭仰起頭拍著胸脯對她說:
“朝朝暮暮,永結同心。朝朝妹妹和我簡直是天生一對,以後暮暮永遠會保護朝朝的。”
他認真的樣子惹得大人們忍俊不禁。
可是長大後的周暮辭沒有保護宋朝朝,甚至親手把她推入深淵。
“媽媽。“
晶瑩的淚從宋朝朝眼裏流下:
“媽媽,我來找你了。”
......
突然她聽到有人在猛烈地打砸車窗,她驀然睜眼,窗外是一張冷峻的臉:
“我是霍川。”
宋朝朝顫抖著手拉開車門,霍川抬腳踩在變形的座位上,彎腰抱起懵逼中的她,在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腿時,一張臉瞬間冷得像冬日的寒冰。
他抱著宋朝朝鑽進一輛黑色的賓利裏,車子極速消失在路的盡頭,幾分鐘後那輛還在冒煙的車子轟隆一聲滾落山崖。
宋朝朝還是下意識的看向了周暮辭離開的方向。
她知道,這是最後一眼了。
那些曾經的美好回憶,此刻已然化為了泡影。
身旁男人的心跳震耳欲聾,宋朝朝閉上眼,思緒也漸漸平息。
周暮辭,這一次,我是真的死心了。
另一邊,看著懷裏眼眶泛紅的林洛薇,周暮辭卻突兀的想起宋朝朝的臉。
她一個人會不會很害怕?
心裏忽然有些不自在,他暗自想著,這次之後一定會好好補償宋朝朝。
車越開越遠,窗外場景變換。
他還不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