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是我的生辰。
謝雲諫似乎忘了。
他經過我主院時走得很急。
我知道是雲娘進府了。
我不願見她,獨坐院中撫琴。
焦尾琴是母後的遺物,每當我魂不守舍時,我就會撫琴緩解焦躁。
思戀起和母親最後的時光。
沒多時,謝雲諫和雲娘走進了我的院落。
謝雲諫神情不悅。
“你作為當家主母,閉門謝客,這就是你的待客之禮?”
我扯開嘴角。
“她是客,還是你的解語花?”
雲娘上前泫然欲泣:“夫人誤會了,我的父親死後,我迫於生計淪為樂伎,雲諫憐我為我贖身。”
“原以為你是女子應當能理解我。”
雲娘這副模樣引得謝雲諫垂憐的目光。
我不為所動,戴上護甲,抱起焦尾琴就要離開。
雲娘卻上前拉住我。
“夫人要怎樣才接納我?”
她拉住我,我餘光注意到她手上正握著一把小刀!
我連忙掙脫推開她。
下一秒。
“錚......”
一聲極其突兀尖銳的弦崩之音響起。
琴弦斷了!
前朝遺物,甚至無法換弦。
我惱羞成怒地抬頭。
雲娘誇張地捂著右手,朝謝雲諫倒去。
她的聲音驚惶發抖。
“我不過是想和夫人親近一些,夫人竟用護甲刮傷我的指甲!”
她攤開手,那指甲上確實斷了一小塊微不足道的尖兒。
她的眼中蓄滿了淚光。
我氣得發抖:“是你用小刀斷我琴弦!”
謝雲諫表情冷漠,迅速上前抄起我的古琴,狠狠砸向地麵。
我看著裂開的琴身怔住了。
“謝雲諫,這是我母後的遺物。”我的聲音嘶啞不成調。
謝雲諫神色一滯,不自然道。
“我說過,雲娘對我來說是極其重要的。”
“是你咎由自取,戾氣太重,多次傷害雲娘。”
雲娘的目光越過謝雲諫的肩膀,落在我身上。
嘲弄,憐憫。
我死死咬住下唇,將喉嚨裏的血腥咽了下去。
“那你想如何。”
謝雲諫看了眼雲娘。
“雲娘在樂坊過得孤苦,不像你嬌寵慣了。今後雲娘住主院,你搬至別院,就當給雲娘賠罪了。”
謝雲諫離開前,吩咐起下人。
“院子裏的梔子樹都砍了。”
“以後都種上雲娘最愛的梨花。”
我一陣恍惚,仿佛三年前他和我的對話還發生在昨天。
“既然梔微喜歡,那我便給你種滿園梔子花。”
“這是我送你的生辰之禮。”
如今,排排梔子樹被連根拔起。